第七节 暗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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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邸,尹晏遣人来报:蔡琰要事相召,请我速回别院。
我忆起伊人风韵卓约的仪容,不由心中一震。我躲了她好几天,看来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终归还得相见。心中一狠:干脆从实说了吧,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我实在承受不了呀……
一路糊糊,兀自在想见了她之后该怎样开言,怎样称呼,甚至我们之间将会出现的种种应答,都预想一遍。心中不免酸涩。
进了前厅,尹晏不在。只两名侍婢恭敬请道:“文姬夫人正在厅上等候将军大驾。”
我嗯了一声,急步跨进院中。穿行廊下,我心里不禁犹豫起来:到底我该怎么样,才能不伤害她的感情呢?
沉闷的琴声传进耳里。我叹了口气,静静走到厅里去。文姬正自弹奏,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竟连头也没抬一下。我静静坐下,深深地凝视着她。勿庸讳言,我喜欢她。可是喜欢是没有边界的,我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我不能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就娶一个。
忽地,“嗡”地一声,琴弦被她姣好的双手捂住,发出不协调的音符。她冷冷地抬头打量我,微微欠身,“文姬参见虎骑大将军。将军能见召而来,妾心中很是感激。”
“文姬!”
蔡琰撇过头去,倔强地沉默着。良久,她转缓了口气,幽幽道:“总是妾命苦罢。将军公卿之体、将相之才,位与三公同列,夫人又赐长公主,同典殊荣,光楣族宗。妾,却是一介寡妇,安有颜以不洁身伺候将军!”
我不禁动容,见她垂首掩面,心下黯然,“文姬,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我颜鹰能得你垂青,实感幸甚!夫人秀外慧中,琴辞雍雅,容色又如此之美,哪个男子能不动情?可是我颜鹰……却是无福消受。”语调一沉,硬着心肠道:“文姬,我们若是成为朋友未尝不可。但再更近一步,却令在下为难了!”
“为,为什么?”蔡琰拼命摇头,差点叫了起来。她饱含热泪的眼睛幽怨地望着我,以致我觉得自己没法再讲下去。我低头默然,到了嘴边的话象哽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隔了半晌,我见到蔡琰珠泪潸潸而下,“将军妻室三人,文姬已知其详。敢问将军,是否因妾卑微,而不敢见召于两公主与杨司空女之前呢?”
“文姬!”我唤着她,顿觉情绪克制不住,“我不是,不是那种人!我知道有时候自己很虚伪,可是我从来没欺骗过谁的感情。小清她很早就跟着我吃苦,她并不是开始就有公主封号的,可我始终如一的爱她,从来没因为她出身卑微就嫌弃过!后来我娶了丝儿、露儿,丝儿那时病得快死了,她无法自拔,和露儿一样。之所以我娶她们,是因为我喜欢她们,而并非想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我不喜欢利用别人,尤其是我爱的人。杨公因为我的事,忧郁而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在这以后我再也没动过什么念头,因为我发觉,我喜欢的人越来越多,我是不能一个个都娶来当老婆的!我给结发妻子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她必须忍受着我的冷遇,看我去安慰别的女人!当她离开我时,我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我是奔走千里,到最后差点自杀,才让她回心转意的!也许,我爱她爱得太深,我也只想爱她一个人。或许你觉得我不正常,可我就是这样的想的。我要你知道,我可以娶你,可我不可能使你幸福,我已经有三位妻子!她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不愿看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伤心。”
我真情流露,深深地看着她。蔡琰泣不成声,良久才道:“你……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低唤了她一声,她掩面不应。我无可奈何地起身,门外廊下,却突地缓缓行来蔡邕。我吃了一惊,见他面色沉重,想必是听清了我对其女的“表白”。不由大叹倒霉。见到父亲,蔡琰哭得更是伤心。他安慰似地喃喃道:“傻丫头,这下该死心了罢。”
我心内叹息起来,叩见道:“蔡大人,晚辈……”
蔡邕喝道:“住嘴!”全身颤抖着,“颜将军既不见容,那我们明日就离开此地。文姬休再伤怀,随为父走罢!”
我连连解释,他似若未闻一般。蔡琰伤心以极,步履不稳,在父亲的搀扶下回房。我心下苦恼以极,忖道:文姬,若只是让我远远地看着你,我也会满足的。可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也有苦衷啊。沉沉叹了口气,又想:如果我不是现代人,而象曹操一样放得开,想干嘛干嘛,那该多好!
忽然想起来:蔡琰让我来,肯定是要他的父亲听一听我的心里话。她多聪明啊!她知道我心里喜欢她,而且认为我一定会说出来。可是没想到我会讲出这样的话,不光是她,连她的父亲最后也感意外了哩。
苦笑着踱到厅口。猛然间,又见到荀攸、何颙、郑太他们从堂下匆匆奔过来。不禁喟然一叹,突然醒悟过来:这必然是荀攸的计谋了。我若是想骗得文姬欢心,此时还如何能逃婚呢?唉,荀攸真是的,我已经跟他说过,我不能娶蔡琰的,他为什么不相信呢?
几个人连声道:“颜大人何至如此?蔡文姬容貌不在灏国之下,诗书辞赋,无一不精,偏偏只欢喜大人。大人错过良机,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朝他们无力地拱拱手,“郑兄,啊,何兄、公达。蔡大人误解在下的用意,执意离开别院。请各位还要帮忙打点啊。一应用度,便在府中支取罢。”
几人见我答非所问,都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得称是。荀攸叹道:“颜兄在朝堂、府中完全不似。若公达未识颜兄,恐怕以为君言戏尔。我等筹谋已久,况此等好事,终无一弊,颜兄竟然不取……”
我无精打彩地道:“荀兄该是一向最知我了。小雪难道一点都没有说起,还是你根本不想听妇人之言……请恕愚兄言重。”
几个人连连摇头,荀攸也没了话。我长长叹了口气,告辞出去,行到西院中。
院中零落枯叶遍地,枝干光秃秃地往天空伸展,象是在向上天祈求些什么。北风辄起,万木失色,山萧萧、水亦萧萧。亭中早无春色,放眼一片黯然。忽地,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小清。
我双眼大睁,然而独有小径,空无一人。苦笑着想:不过是幻觉罢了。清儿呀,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真不应该来洛阳,现在变成了这样,我简直是倒霉透了。
“李丰!刘晋!”
我的耳膜似要被刺穿似的,猛地回过头来。园口俏立一人,含笑看着我,却正是我日思夜想的小清!我一时呆住了,喃喃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清笑着走来,轻拥了我一下,“你是不是把本名忘了,怎么叫都不应我。没想到叫你李丰、刘晋才反应过来。”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哦,她必然是回到熊戎地,交待完了便又赶回来跟我相见。清儿担心我的安全呀!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对爱情的投入没有白费,感动的心情慢慢涌起:她是这样的爱我!不禁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几乎说不出话来,“傻瓜清儿,不是叫你别来了吗?来回万里路,跑来跑去好累的。”
小清娇痴地凝视着我,低声道:“我想你呀,夫君。我一天都不能不见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好象有心事。”
我心跳加速,别过头,“没、没有。我一个人觉得闷,散散步罢了。”
小清咯咯地笑起来,退开一步,仔细地打量我。我莫名其妙,恼道:“怎么啦?你没什么不对罢?”
小清笑道:“我以为是夫君不对哦。别瞒人家了,我早就来了。你跟他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眼神里闪出好一阵感动,“我以为夫君只会当面奉承说假话,可是今天我真是好高兴……我听到的都的真心实意的话!”冲过来把我紧紧拥住,我的心霎时间就温暖起来。
回忆起刚刚与蔡琰的对话,我仍禁不住流露出一丝苦笑,“喂,你轻点好不好?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清吃吃地笑,忽然又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她满足地靠在我怀里,那样子和当年她与新儿寻到我时的神态一般无二。
我也搂紧她,默然不语。隔了很长时间,她发觉我精神不好,抬起头来,一脸十分好笑的样子,“颜鹰,你看着我。”
我看着她。她伸出手,轻轻一点我的鼻子,“你好傻!我不在的时候,你干嘛要委曲自己?蔡琰主动向你表明心迹,你竟然能忍心拒绝她吗?”
我愣了愣,“清儿你在说什么呀?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了,你是怕对不起我,对不起丝儿露儿。可是蔡琰她也很可怜呀,她是个女人,却鼓起勇气向你表白。除了露儿,我没见过第二个。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怪你的。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女子呢?宣夫人不是一直说,她是独一无二……”
我忽然捂住她的嘴,正视她,“说什么呢?你别再这样说了。我现在心乱如麻,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小清点点头,又复依偎在我怀中。半晌才道:“若你不是这样真心,我才不会说这些话。对了,丝儿露儿她们随后就来,李宣派了二千铁甲卫队的兵卒护送,一方面也可以充任夫君的家将,保证万无一失。”
我发愣道:“她们也来了?那孩子们呢?”
小清道:“孩子都太小了,若是带来怕有危险。我把路儿交给卢夫人带,珏儿交给李宣,新儿暂升为府中总管,处理各项事务。你看这样好吗?”
我想了想,微笑起来,“清儿如此煞费苦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唉,其实你们真不应该来,我最多再停留几个月,肯定是要走了。”
小清嘟着嘴道:“不行,几个月我也等不了啊。丝儿露儿还不是跟我一样,听说你在这儿,怎么劝都不听,非要来看你。”

我涌起无数柔情蜜意,吻着她,“这次谁跟着来呢?”
“李敦、刘肇。这两人和卢横一起,我就可以放一半心了。”
晚上,小清和我秘密来到蔡琰房里。
蔡琰正在梦中。她的姿态让人倾倒,象睡美人,她的眼角仍有泪花,在寒天里差点要结成冰珠。
小清在大陶盆上加炭生火。我坐在榻边,凝视着蔡琰,爱怜地伸手擦去她的泪水,我甚至想她的额头上亲吻,可是我没那么大的胆子。
终于,她悠悠地醒来。她发现身边有人,惊讶地便欲喊叫。我急忙捂住她的嘴,轻声道:“是我,文姬!我是来看你的。”
她唔唔地挣扎起来,“我不要见你!你出去!”
我难受极了。但蔡琰一时却不再说话,她看见了小清,吃惊地凝视着她。我往那边望去,燃起的火苗映得清儿脸红朴朴地,美丽容貌,表露无遗。她笑着抬起头来,朝蔡琰道:“别怕,我是楚小清。”
一时蔡琰意识到了什么,嘴唇悸动起来。她翻身下榻,赤着脚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夫人!”
她叩首在地,两手紧紧抱着小清的脚。我不忍目睹,只得扭头装作没看见。蔡琰低声而泣,哽咽不能语,神伤欲断。小清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将她搀扶起来,轻轻抚拍。文姬却哀伤愈盛,似乎要把委曲都哭出来一般。
小清以眼神示意,我摇摇头。她皱着眉又看看我,我仍是摇头。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做了个严峻的样子,我不敢再摇头,只得走过去。
“你来解决吧。不过要对她好,不准再欺负她。”小清说着,把文姬推到我怀里。她做了个鬼脸,便静悄悄退出房去,又把门紧紧关上。
我不由自主搂紧了蔡琰。她浑身颤抖起来,象是害怕,又象是无助。她哭泣的声音渐渐收拢,我甚至感到自己也被她吓住了。
“别怕,别怕。你很冷吗?”
蔡琰突又忍不住哭出声来,伏在我怀中,拼命用拳头轻轻打我。我反倒释然,搂抱着她轻声道:“我非圣贤,岂能无情?文姬……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对你的歉疚之意,请你原谅我。”
蔡琰怨哀地低泣道:“妾难及公主万一,将军不要再骗妾了。”
我搂紧了她,再也克制不住,亲吻起她的面颊、嘴唇。蔡琰轻呼一声,粉面生晕,全身都颤抖起来。我轻柔地抚慰着她,道:“我不是在骗你,我从来也没打算要欺骗你。”静静地将她拦腰抱起。蔡琰浑身打了个冷颤,不禁把头俯得更低。
我将她抱上榻,收拾暖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起来。文姬的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失望,深深地看着我。
我叹道:“我必须得走了,留在这儿,只会给你带来困扰。好好睡吧。”
蔡琰伸出玉手,拉住我的膀子,“现在妾知道了,将军并非做作。你是那么体贴,文姬从来也没想过,这世上有将军这样的人。能留下来陪妾吗?”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铁石心肠。我咬牙切齿地强忍,并带着笑吻了吻她,“我只是来向你赔罪的,文姬。我不能对不起你,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已经原谅我了吗?”
蔡琰哭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少见的执著,“妾一点也不怨了。能与将军如此,就算文姬立刻死了,也是甘愿的。妾会一辈子记得将军的话。”她伸出手,缓缓抚摸着我的面庞。我以极大的毅力才能重新站起来。
“文姬,别搬走吧,就住在这里!”
她重重地点头。我感激地微笑起来,朝她道别,走出房去。
离开南院时,月已中天。我抬头仰望,心下突増伤感,触景生情地吟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忽地,几排灯笼从东首院中打过来,人影憧憧,却是府院兵丁正在巡夜。尹晏见到我独立于寒夜中,不禁诧然。走下院中抱拳道:“主公!”
我微微一笑,“还没睡吗?”
“小人奉长公主命,正欲出迎二位夫人。”
我精神一振,“哦?她们什么时候到?”
“卢校尉传书,二更可达。”
我心中一喜,暗道终于要和杨丝、孔露相见了,事实上我正准备离开京师回西海去呢。曹操也见过了,蔡邕也接收了,只差拜会义母,我就没什么心事了。难得她们大老远巴巴地赶来,这几千里路,特别是丝儿,真是难为她啊。
尹晏又复一揖,率众离开,我径去找小清。远远地,便发现院中仍有灯光,清儿竟一个人坐在阶上,托着腮帮子,不知想些什么。
我不由好笑,她连相迎杨、孔二人的劲都没有了,不知心里有多少个疙瘩呢。明明舍不得我,还偏要逞能。这下子睡不着了吧!我故意咳嗽一声,小清站起来,奇怪地道:“是谁,尹晏吗?”
我轻声地笑起来,道:“清儿,你连老公我都认不识了吗?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小清一惊,随即笑着跑出来。我站在树影之下,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脸,便扑入我的怀里,这一次她搂得比上一次还紧。我笑咪咪地道:“怎么啦?清儿好象不舒服呢。”
小清只是舒服地嗯着,低低地嘟哝道:“我还以为你睡在她房里了呢……”
“你看我会吗?”我打趣她道。
小清快乐地笑起来,“你坏呀!谁知道你会不会?”见我图谋不轨的样子,脸红红地,“露儿她们就要来了,你别缠我啦,被看见多不好。”
我们一块儿去赶去庄外迎接。二更稍过,便听见远处有轱辘轱辘车轮的响声。月夜里只见一行人赶驾车马,却没火把照明,摸黑行来。
小清道:“是卢横、刘肇。”
我奇道:“你看得倒清楚,我连影子都看得模模糊糊呢。”喊了一声“卢兄”。
隔了一会儿,几十辆马车渐渐驶得近了,当前一骑者正是卢横。下马道:“主公,我们二千甲卫分三路而来,我先把丝夫人、露夫人送来了。”
别部司马刘肇下马参见,兴奋地跪倒,“小的参见主公!军师命我与李敦兄弟前来接应主公,不胜欣喜!”
我搀起他,“有劳了。一路上没少受苦吧?我已命人准备热水、暖榻,弟兄们吃饱了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今明两日休息。”
刘肇大喜,叩拜后引队离去。小清见到丝儿她们的车仗,赶忙迎了过去。不一会儿,二女连哭带笑地冲来,也不顾别人笑话了,紧紧把我抱住。
我轻轻地哄着她们。一晃几月不见,丝儿更有风韵了,十分靓丽。露儿则亦显成熟,令我目不暇给。我低下头,在她们耳边笑道:“别哭了,我天天都想你们,甚至做梦时都在想呢!”
……
次日我是在“群芳”陪伴下醒来的。很难得,我看见小清竟然也在榻上。不知什么时候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又不想挣脱开,只得违心地陪我躺着。我发觉露儿已经醒了,我的脑袋枕在她腿上。丝儿仍在梦中,娇痴地靠在我的胸前。
小清看见我睁开眼,羞得脸也红了,“我……我去准备早餐。”
我起身拉她的手。一下子,丝儿也醒了过来。我把她们都搂住,大家一起笑着,翻身又躺倒在榻上。孔露轻抚着我的头发,咯咯道:“相公还不想起来?难道真要睡到太阳落山吗?”
我轻嗯一声,不经意地道:“那又如何,现在我觉得真是好困。真希望太阳马上就落山,我们又可以共渡了。”
三位夫人一起笑骂。我打了个哈欠道:“只是苦了李宣。她代我照顾兵马,我却能逍遥自在地和你们打情骂俏。不过有利也有弊,我们都出来,西海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到时候回去,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当‘主公’呢。”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露儿道:“宣姐姐不是这种人,她今生今生都不会背叛相公的。司马恭更不会了。”
丝儿也道:“相公放心罢,宣夫人决无二心的。”
小清却是轻哼了一声,“你们别被他吓着了。他若是不放心,会把军权交给宣夫人吗?装模作样的,最是狡猾了。”
我哈地一乐,起身捉她,双手在她胁下呵着,“说我狡猾?你投不投降?”
我们打在一起,相拥着滚到地下。丝儿露儿惊呼起来,随即笑着也开始加入战团。霎时间,我脑中的种种烦恼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无尽的温馨与甜美。
嬉闹够了,这才问起正事。李宣得到我的命令后,已经停止第二次出征西域的计划。冯延以功增自属至步卒三百,骑五十,赏金银各千两。司马恭未予封赏。此外,八月秋收后,屯粮仅一百万斛。因盐碱地和沼泽地甚难开垦,司农校尉齐鹏已自请贬级,李宣未允。
再次,筑城之事举步维艰。外曹尚书王据上表,言“发动民力三十万”费五年时间,可具规模。可眼下我民众只户三万七千三百一十三,口十二万九千零十四人,加上全部军队才十八万多。要筑城,要开荒,要备战,还要修路、交易、煮盐、造渠,事情多得做不完。李宣已将人手分成两队:军队垦荒,民众筑城。军屯实行“十二分休”,即熊戎地常规四万军,三万二千人耕种,八千人备战,轮流交替。另颁行命令,暂时停止城围等诸军事设施的修建,先期进行民居、公益设施、保障设施、衙署的筑修。奖桑麻、五谷耕种,鼓励生育。规定凡家族五口以上要养猪二头、鸡二十只,等等。
这些措施有些是根据内曹尚书徐邶、将军府掾姜寿的提议进行的。李宣请小清转达此意,并询问妥否。我命令立刻传书给予表扬,另赐徐邶兼功曹,迁姜寿为从事中郎。信中并且再三叮嘱李宣:除征调粮草、布匹,以及收取商贾交易的税收外,严禁收取包括口赋、算赋在内一切苛捐杂税。当前工程紧张,更要体恤民力,“勿令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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