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庭议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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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横稍有家底,少年时念过书,但很快弃文就武,随人舞刀弄剑去了。十四岁上就涉世闯荡,一年后因火气盛与人打架,刺死一官儿的仆从。自此流浪江湖。来到唐聚,却偶遇周晖干无本的买卖,在道上劫杀商旅及其亲眷七人,其中一人为足月待产的孕妇。立刻火上心头,重伤周晖和其手下十余人,逃奔到邑外却又被周府家将拦阻,这才演出我和小清看过的那场戏来。
到府里便立即命人服侍他沐浴更衣,接到“流光榭”共宴。先谈及家庭、婚姻、子女,卢横自承乃辽东望平人,娶有一妻,却是鲜卑族女子,儿子早夭等等。我奇道:“汉人与外族人通婚,不知有这样的规矩吗?”
卢横脸红耳赤,叹了一声道:“情势所逼,不得已尔。象我这样家贫之人,谁愿嫁来受苦呢?家父生怕卢氏无后,这才想了如此办法,未料仍是夭子。”
我看他发窘,忙转开话题道:“卢兄不必难过,一切随缘,娶了外族女人倒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你家这样的偏远,回去一趟恐怕不太容易罢?”
卢横想了想,叹道:“我早没家了。五六年飘泊在外,恐怕爹娘早已……唉,卢横只有贱命一条,愿报之以将军。”
“不必如此伤感了。老天自有公道,好人终有好报。卢兄就先在我这儿做事罢,若不满意,再另栖高枝,在下绝不反对。”
卢横感激地拱手道:“将军待吾甚厚,吾愿竭尽所能,不敢再生二心。”
见过夫人,卢横诚惶诚恐,连称神祗。
小清微笑道:“你不必如此。我不是神,是人。夫君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且牢牢记住罢。”
卢横想了甚久才明白过来,沉吟道:“将军所言,语之所极,吾不如也。卢横钦佩之至,也想请夫人时常多加指点,则不胜感激。”
小清看了看我,笑道:“我当然会指点你。你的体格、武艺都很不错,以后代我多多照顾颜鹰。”
卢横见小清提起名讳而我亳无异色,又惊又奇地叩首道:“请夫人放心!”
又与之共论政治、军事。卢横素有怀抱,却未逢其时。我甚感喜悦,又请了杨丝、颜雪一同来此见面。卢横神色庄重而不敢正视,磕头流血道:“请将军宝眷暂离,小子鄙贱之体,怎能与夫人、小姐们共坐一堂,有辱天颜?”
我笑道:“别客气,以后你们都要常见常会,多多商量府中大事才行。卢兄,汝今后一个重要职任,就是保护夫人、小姐。知道吗?”
卢横恭敬伏地道:“乐受重命。将军交与小人如此大任,得之若饴。望将军指点府中家将人数、所征之状,小的自会调遣分派,不劳将军费心!”
“好!”我大喜,站起身来,“有胆识,果然我没看错人!以后大家同甘同苦,便是一家人了。”
……
晚上吃过饭,张让派人来接我过去。
常侍府门口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家丞率众役力往来搬运物品,还有一堆子坐马车来访的官员侯在外面。我见又有多名求官征位者送礼不知轻重,被乱棒打了出去,每次必定引得不少轰动。
今天大概是个好日子,连晚上都能见到这么多人。为避嫌疑,我吩咐出迎的肖易开了后门,悄声没息地进去府中。
张让正和一个小厮抱坐在榻上,张让没头没脸地在他身上抓来咬去,痛得那人喊又不敢喊,叫又不能叫,皱着眉一味躲避。我忍不住作呕,心想:变态!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还最喜欢玩男人。可怜这帮小子随时有性命之忧,还只能违心地伺侯这阴阳人……恶心啊。
又紧赶着两步退出后堂,干咳了一声。
张让停止了发情的丑态,怒道:“是谁在外面?想死吗!”然后便是一声哀嚎,那小厮被抓得血淋淋地,捂着脸狂奔出去。
“是下官颜鹰。张大人若是身体欠安,下官改日再来参见。”
过了片刻,张让笑咪咪地走了出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来了。进来罢,我正有要事问你呢。”
我心里略有些发毛,不知怎地,在战场上也没有这样恐怖的感觉。被他强拉进屋去,又被拉到一张榻上坐下。张让笑道:“听说圣上赏你的车你卖给武孙颀了?”
我勉强笑笑,抱拳道:“大人消息来得真快。下官本想纵驴游街,又恐自己不善驱使之技,白白丢了面子,所以便想出这么个荒唐主意,将之卖给了武孙颀。”
张让尖声大笑,拍着腿道:“你真是高明。我却怎么也想不透,灏国公主怎会跟你串通起来,足足把精明的武孙颀都给骗了!”
我心里虽早知迟早会给别人发现,却没想到张让能第一个说出来。忖道:莫非要坏事?我这一招把武孙颀等富翁全都放倒,还得罪了那刘暝为首的皇族款爷,若是惹出什么麻烦,我真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故作惊讶地道:“张大人千万不要乱说呀!若我颜鹰使计诈来七百万,武孙颀他们能让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吗?”
张让哼地一声,道:“你难道也要骗我?这种小伎俩,也只能骗骗他人,若想瞒过我的眼睛,却未免太小看张让了吧?”
见他一脸不悦之声,我硬着头皮道:“算了,我就实话实说罢。不过张大人可千万不能张扬出去,否则光是那要债的人,就让下官难以消受了。”
张让见我苦着脸十分有趣,掩嘴笑了起来,连声催我快说。当下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只是将孔露一事讲成其憎恨武孙颀,故而消遣他。张让听得眉飞色舞,不断附掌大笑,道:“可真弄死那武孙颀了!这家伙岂不输得连家当都要搬得来?”闻说其连夜壶都易了主,几乎要笑得昏去。
待吹完了这件张让口中的“头等大事”,我趁着他高兴,赶忙提起颜复的别院和我将搬往新寓的事情。张让不在意地笑道:“既是颜复那鼠辈的,便当我赏了你的就是。不过你既如此坚执,我可以在城外‘游苑庄’拨一块空地,起建新的虎骑校尉府。何如?”
我佯装大喜地作揖道:“多谢张大人。我只是一时兴起,想在城外建几处宅院罢了。众位常侍大人都移居城外调养身体去了,下官不能不奉陪呀。”
张让眯缝着眼睛道:“我听人说,杨公的小女儿已嫁到你家了?这么急着搬出去,是不是有意金屋藏娇呢?”
我有些惊讶于这大宦官耳目当真是遍布京师。不敢再有隐瞒,笑道:“连这您老都知道?嘿嘿,下官……下官确有此意。不过还望大人不要向别人透露,她还未正式和下官成婚呢。待到大喜的日子,少不得第一个要请大人来捧捧场的。”
张让不置可否地笑笑,略有些意兴阑珊,“再说罢。这一次我找你来,却是圣上传令,让你整肃兵马,以备拔赴长安。”
“什么?”我又是欢喜又是震动,假作吃惊地道:“圣上是否下了诏,亦或无人再有异议呢?”
张让阴沉沉地道:“你是说袁隗、士孙瑞等人么。怎么会没有!不过杨赐倒是例外地帮汝说了几句,恐怕多半也是看在女儿的面上。还有那刘陶老儿,这些日子巡视畿辅,呈报奏表,却是再来不及上表留汝下来了!”
我心里一动,暗道原来刘陶出京公干了,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他,还以为死了呢。不过,杨赐与其子订婚在前,难道这老头儿一点也不知道?或是也认为他儿子根本比不上我英明睿智,这才不苦苦相逼吗?暗暗好笑,却明白那绝不可能。这刘陶敢说敢为,性情又极易得罪别人,难免会不和杨赐大吵一场的,只不过老子不哓得罢了。
只听张让接茬道:“好在连日里百官争论不休,倒让圣上不得不听一听我等与皇后他们的话了。想不到这次连太后都对你出任皇甫嵩之副极示赞同,不由得圣上不下定决心呢。哼哼,这阵子边章、韩遂闹腾得更凶了,凉州督耿鄙率军连战皆是败北,已是危象大呈。这正是你成就功名的好时机啊!”拍了拍我的肩头,“此次我一力保荐你任参军,但大将军非要汝自带本部人马,另加羽林千骑赴西京。能否战捷,全在自身了!”
我会意地俯首道:“张大人放心,下官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此次不管战局如何,当竭尽所能,为大人奔波效命,死而后已。”
张让听到我的话,不禁甚感满意。微笑道:“倒不枉我一片苦心。颜鹰,你尽管去做,无论如何,我不会使汝有丝毫差池。即便不克而返,只要贼子不打到京城,你还可以稳稳地坐在虎骑校尉府,尽享阿娇之福。”
我叩拜谢恩,又谈论了各个方面需得照应的关节,直到深夜,这才悄悄乘舆返回。路上小清和卢横等率人来迎,显是很不放心。我心道:这张让算什么鸟?他若能杀得了我,早前我就死过十几回啦!
回府睡了一场安生觉,好久没那么爽过了。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把这好消息透给清儿她们知道。孔露好久没来了,最近她得了我的严令,整天呆在宫里,生怕有人会惹事生非,在临行前搞出点名堂。
杨丝却是又喜又忧,她对我死心蹋地,自是没有话说。但她的父母、亲戚仍在,却不能一起远行,分离将即,心情真可谓沉重万分。
我不得不将历史的必然与必然的历史稍稍加以透露。那些“预见”令丝儿瞠目结舌,以致泪流满面地道:“若真是这样,丝儿……丝儿怎能放心得下父母呢?爹爹年衰体弱,恐怕也不能逃过这样的大劫呢。”
我趁势把她抱到怀里,安慰道:“别哭,我不会丢下杨公和你母亲不管的。只要到那时他们愿意跟我走,无论多么艰难,我也会想法子把他们带离苦海,绝不失言!”
见她肩头轻耸,抽泣不止,不由得怜意大盛,吻了吻她的耳朵,道:“别这样,还有好几年呢,现在就算有人造反,也不至于伤害你的父母罢。”
杨丝被乍然吻到,面颊一阵火烫,却仍是奇道:“你为何知道是在几年后呢?”
我感到失言,不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猜的吧。反正你尽管相信我就是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杨丝红着脸低着头道:“丝儿知道相公是一诺千金的真君子,我会乖乖的,听相公的话,决不给你添麻烦。”
我惊喜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叫我什么?好丝儿,你还没过门呢,就学会拍马屁了吗,是不是清儿教你的?”抱起了她,在屋中转了一圈。

杨丝意乱情迷,紧紧贴在我怀中,羞涩地道:“不,不是。是丝儿自作主张,我,我只想早一点……”
下面的话还未出口,我已深深地吻住了她的香唇。当然我没敢冲动到那一步,否则给杨赐知道,一定会大骂我监守自盗,还未成大婚便干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惹得全世界都在看他笑话。
当日即吩咐请些工匠速速将唐聚的老宅修缮起来,令小雪给些钱粮,遣散百姓。又命卢横代我处理北军中侯衙门署事。这才雄纠纠、气昂昂地亲往大将军、三公府、太后宫中拜谢答礼。
大将军何进自是与司空张温等劝勉了我一番,也是想招徕人手,让我乐为之效力。昨日自张让府回时,袋中已揣足银钱。今天除了袁隗府未受此遇外,也大都满载而归,乐颠颠地不知东西南北。
别院由是也大有几笔收益。颜雪已拨了心腹人手,秘密将藏款启出,装了十几辆大车。我有吩咐,凡能够折现的钱物,一律兑成金块。这样既便于携带,也省得通货膨胀之时惨遭贬值。但这一笔笔的巨额财物,同时出入定会让全京城知道,因此又吩咐,须得计划妥当,秘密地进行。
见到孝仁皇太后,自然也见到了孔露。董后近来不断地拨款修筑宫室,想尽快把孔露接到身边。因为董家某个外戚相中的“灏国公主”,而其又恰恰很是有钱,故而做此打算。我亦知董后从不干蚀本的买卖,这一票定然能捞得盘满钵足,不然连半分钱也休想怜赐,更别说用在修筑孔露的宫室上了。
宫内,灵帝也很是垂涎孔露的美色,但他一来知道嫉妒心强的何后定不会允许,二来也顾忌名份,所以悻悻地只好暗叹无缘。但花钱在孔露身上,他自然不会觉得冤枉的,这妞儿一颦一笑,都令人神魂颠倒,就算得不到,经常看看也会有满足感。
董后把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公主带在身边,好象丝毫不顾忌我也是个男人。更何况我曾与之“浅尝即止”,知其味而渴其髓,早已按耐不住有一段日子了──分外难受。也不敢抬头看她,也不能露出丝毫马脚,不由得大感坐立不安,如履薄冰。
正月癸巳日,灵帝诏封虎骑校尉行荡寇将军事,领部屯鄠县,受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辖制。由于我故作人情,邹靖重新当上了“北军中侯”。甲午,诏畿辅亲族悉出人马给军,减宫中珍馐,御肉食一味,京城的空气,霎时间又开始紧张起来。
皇甫嵩临行前上表请发乌桓骑三千同赴讨贼。邹靖有带罪立功之心,连忙献媚附和:“乌桓众弱,宜开募鲜卑。”
大将军府掾韩卓亦是点头,“乌桓兵寡,而与鲜卑世为仇敌,若乌桓被发,则鲜卑必袭其家。乌桓闻之,当复弃军还救。非唯无益于实,乃更沮三军之情。邹靖居近边塞,究其态诈。若令之募鲜卑轻骑五千,必有破敌之效。”
我此时才省起邹靖是谁。三国演义上说刘备桃园结义,便拉帮结伙去投军打黄巾军,第一个便是到邹靖的营中!幽州……刘备老家!我怎么想不到呢?
我顿感此人亲近,再不象以前那样看起来不顺眼。但此次朝会,最让我高兴的是看到了东汉的民主风气。原来这样古老的时代,便有讨论制度了。不管什么样的军国政事,无论小大,都有会提出种种质疑与建议。此时韩卓之言顿时有人起身驳斥。乃议郎应劭。
“臣以为鲜卑在漠北,犬羊为群,无君长之帅,庐落之居,而天性贪暴,不拘信义,故数犯障塞,且无宁岁。唯至互市,乃来靡服。苟欲中国珍货,非为畏威怀德。计获事足,旋踵为害。是以朝家外而不内,盖为此也。”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默然叹息。东汉时边境地区尤以羌族和鲜卑族为害最甚。羌族在中原西面,秦时便有戎狄之称,闹腾得毫无宁日,特别是东西羌联合寇边七十年之久,朝廷直接军费支出三百二十亿钱,令人惊惧。鲜卑则在中原东北面,南与幽州、并州接壤,西接匈奴,东接高丽。其族人生情好斗,死缠烂打,每年都发生好多起边境流血事件,一直是汉政府头疼的问题。
应劭续道:“往者匈奴反叛,度辽将军马续、乌桓校尉王元发鲜卑五千余骑,又武威太守赵冲亦率鲜卑征讨叛羌。斩获丑虏,既不足言,而鲜卑越滥,多为不法。裁以军令,则忿戾作乱。制御小缓,则陆掠残害。劫居人,抄商旅,啖人牛羊,略人兵马。得赏既多,不肯去,复欲以物买铁。边将不听,便取缣帛聚欲烧之。边将恐怖,畏其反叛,辞谢抚顺,无敢拒违。今狡寇未殄,而羌为巨害,如或致悔,其可追乎!臣愚以为可募陇西羌胡守善不叛者,简其精勇,多其牢赏。太守李参沉静有谋,必能奖厉得其死力。当思渐消之略,不可仓卒望也。”
韩卓面上无光,况且其后盾是大将军,自然更要出言驳斥。两人相争已久,最后诸大臣无不赞同应劭的意见,灵帝也就顺水推舟地立马照准了。
我出殿后并没有去找邹靖,却去找荀攸问起殿上此人。荀攸知我心动,笑道:“其乃故司隶校尉应奉之后。笃学博识,对典刑制度,更是无不熟详。但他苛于细究古法,与公达格格不入,故未常造访。颜兄若是有暇,公达可以代为介绍。”
我慌忙摇头,“只是问问而己嘛,何必当真。此人名字很是熟悉……不知道曾经有没有听过……”又急忙掩饰般地一笑,“我回去了。晚上到府里来吃饭罢。”
荀攸笑笑,“颜兄真是随便。若他人如此说话,公达必定不悦,而颜兄此言,吾却是求之不得呀!”
我们相对大笑,拱手拜别。我便又开始思考出京的另外问题,看起来灵帝对我还是挺放心的。说来说去,我只求他一些粮草支援罢了,除了多了那一千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羽林郎,都是原部。再说,皇嵩甫大军跟我相比,真是如狼似虎,在旁耽耽侧目,我又怎敢不效死命呢?
己亥日,郊誓一毕,我便率众军辞别了公卿皇族、百姓的送行队伍,其中也有杨赐、荀攸等人,在羽林骑的护送下,前呼后拥、吹吹打打地离开了寄生已久的洛阳城。
荀攸对我此去足表挂念,多次托人带来前线战情。我甚感有此好友,当真胜过万万人在旁磕头拜伏、拍马奉承。离别时,我不顾职位卑尊有序,仍是下马和他握手,叮嘱他在京师多多照顾杨府事情,若有何困难,立刻给我来信等等。众官都看得十分惊诧,不明白为什么显名一时的虎骑校尉大人怎地突对一介郎官推崇备至了起来。
当然,送行的自然还有陈炜、武孙颀之流,挤在人群中,满脸不爽。我心道可能把他弄得太惨了一点,可见得饶人处且饶人,应该让他至少赚上一块钱,不然光赔多没有意思啊。
当日下午,到达谷城营地。宣读了诏命,聚会了久未碰面的诸同仁之后,我秘密召开了和司马恭、许翼、高敬的四人会议。
司马恭此段时间休生养息,更显得精武强猛。高敬代行副职,显露出天性中治军的才干。我深为叹服这样长时间主帅空缺,他竟还能令士兵们精神抖擞,个个服贴。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按我击败温衡的方法,反复训练铁甲骑兵,无一日放松。现在队伍一到手,我不禁大感欣慰,当即传令给予嘉奖。
我简略说了最近京里烦琐的事情,皱着眉叹道:“你们都该知道,这当官真没有半点好处!除了捞银子、拍马屁,就是胡混混,整天里勾心斗角没个完。何进、张让,包括袁隗等上公,谁不想把我们据为己有,好在以后能以我等为工具,独霸大权,横行朝野呢?我们偏偏不能让他得逞。现在我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再发展一段时间,等有了可媲州郡的实力之后,便据此以避乱世。你们也心中有数,这局势不会再安稳下去了,迟早都会生出变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立刻执旗观望,待天下风起云涌,再做更长远的打算。”
许翼点了点头,赞道:“还是大人识见远卓,大异常辈。我等早已心服,大人只管说话,我等都会策马并以驱驰周旋,决不敢稍有推脱。”
司马恭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许兄弟说得对。我司马恭只服从将军一人,就算陛下颁什么旨意,也不放在我的眼里!将军,只管吩咐罢。”
我心里暗喜,想:若依照古代人的看法,司马恭可真有点大逆不道了。连君王都不放在眼里,还有谁能放在眼里?但是死心踏地的指望一个昏庸无道的家伙,恐怕真是太愚蠢了。司马恭语直口快,但却说出了时代之言。望望面面相觑的众人,笑道:“造反的话,现在还不宜讲。司马恭,这些话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当然,我们既要识大体、顾大局,不要任性胡来。又得灵活机动地运用各种策略最终达到目的。当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组织自己的军队,形成统一的观点。如果将帅同心,纵然千军万马,亦能不伤分毫。而众口不调、各自为政,虽一指加于身,必将土崩瓦解!你们明白吗?”
三人拜伏受命,当下又讨论起羽林骑的归属问题。司马恭道:“这些人乃朝廷亲军,平日骄横浮燥,不苟严命。我等将士,却是身经数战,百里挑一的精锐,就怕这些人散编开来,鱼龙混杂,会出大事。”
高敬、许翼也点头称是。我笑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全部杀了吧。这些人是来参战的,不是来当间谍的,你们怕什么呢?这样罢,这一千人由我亲统,多打几仗,就会好得多了。”
脑中所想却是另外的问题,沉吟良久,道:“这三天按兵不动,给我好好整肃队伍。清除所有杂念,让士卒们一心为国,准备上阵杀敌!我自会安排你们分到各个营中,鼓舞士气。司马恭!”
司马恭躬身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我贴在他耳边,秘语了几句。司马恭脸上露出诧然之色,连忙凛声道:“谨尊将军命令,我司马恭必定将此事办妥,若有半点差池,任凭将军发落!”趋步退出帐外。我脸露微笑,朝不明就里的高敬、许翼道:“司马长史有更重要的事情办理,你们就不要管了。退下罢,我还有奏本要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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