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美人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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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自己也许真是在未雨绸缪罢。我左右不了历史的进程,也改变不了董卓上台后烧杀抢劫,肆虐的情况。与其坐以待毙,或者挣扎几下后成为烈士,还不如赶快溜号,远远地躲开。我感觉自己生来就是个平凡的人,应该做普通的事情,我胸无大志,目光短浅,想都没想过要跟孙、曹、刘等人分庭抗礼,更何况螳臂挡车,妄想阻挡西凉胡骑十万呢?
离董氏作乱,山东兵起还有四年。然而,仅仅在京里呆了几个月,我的神经已经快绷断了。压力在于我要比别人获得更多资本,为以后发展铺路搭桥。还要处处逢源,免得惹祸上身,大业未竞便客死他乡。思前想后,真是百感交集:我容易吗?初进京时狼奔豕突,差点身陷囹囫甚至被腰斩于市,后来在杨府经历派系斗争,坎坎坷坷几次险失性命。再后来四路汉军合围夹击,形势跌宕九死一生。这都不算,我还得打点张让、何进这些人渣,在手握生杀大权的官爷面前费尽唾沫。这些谁来管过?这些难道都是容易对付的吗?
我越想越激动,几乎要失声大哭,奶奶的,我真是太厉害了!有多少次,我在枪林弹雨中横冲直撞,有多少次,我为国为民挺胸向前……啊,伟大和崇高集于一身的颜鹰啊,你在古远的世纪中竟写下过如此光辉、如此耀眼的历史篇章!
我立即迫不及待地去找小清,向她陈述己见。
我挺胸叠肚,滔滔不绝。她木愣愣地,毫无反应。
她只是好奇地看着我,然后噗哧笑了起来。她温柔地扑在我怀里,轻轻咬着我的耳朵根子,“夫君真是逗人,我知道夫君一向都很有想象力的。”
这些话宛如一盆冰水,把我浇得透心凉。我虽是有感而发,也是因为的确干出了一二件非常之事,人人都在拍我的马屁,弄得久而久之,我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现在小清如此警觉地提了个醒儿,心里开头很不舒服,顺嘴便想驳斥。但默然了片刻,却又想道:我算是什么东西!史书上提过何进、张让,或许也有杨赐、袁隗,而我根本是个凡凡之辈无名小卒不值一晒。还如此美滋滋地惹人嘲笑!其实若非清儿,我能活到今天吗?大感羞愧,立刻便出了身热汗。
“我……我仅仅有想象力吗?”愧是愧。但到嘴的话,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小清很认真地看了看我,笑了,“夫君今天是怎么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对自己如此苛刻和严肃过。哦,是不是刚刚我应该夸奖你两句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自尊心那么强哩。”
她望着我有些尴尬的面容,不禁又十分好笑,搂紧了我的脖子,“啊,夫君,原来你也会惭愧的,我以为你从来都是老脸皮厚的呢……我爱你!爱你那么率真,那么不加掩饰。至少,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你这副样子,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得见。”
她凑到我耳边,吐着气道:“我真幸福!”
我心头一漾,抬头看着她。刚刚的些许不悦立刻消失无踪,不由自主地检讨起自己来,“……还是你对我好,从来不假仁假意地恭维我,拍我的马屁。其实,你该再骂狠点儿才对!你老公真是太不长进了,这么点点功绩,尾巴便翘上了天,也不撒泡尿照照。下次我再这么无耻,你就打我耳光,好不好?”
小清甚是感动,凝视了我良久,才柔声道:“颜鹰,从认识你以来,我才感到自己仍是个人,仍是需要别人来爱的。而现在,我更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真正的女人,而不是机器和人造血液的混合怪物……我曾自卑,因为我和杨丝她们不一样,所以那次我才会那样突然地离开。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对我那么好,你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来找我……”
我用嘴阻止了她往下说,嗔道:“我早强调过,再也不许提起那件事。也不许你再提起以前那个世界的事。我要你发誓,永远不再说。你和我一样,是完完全全、普普通通的人,记住了吗?”
小清郑重地点头,她和我又一次紧紧地拥抱了。我觉得问心有愧,因为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太少。我需要好好地陪陪她,而不是有了麻烦的时候,才想到她。清儿是我妻子,不是颜家的佣人。
当我们缠绵许久,谈起了丝儿时,小清心情大好,“不如过两天你和她们俩一齐结婚了罢,杨丝早就象你的妻子了,连内衣都是她洗的。”
我老脸一红,道:“哪有这事儿,平常不都是你洗吗?”
小清古怪地看着我,微笑道:“我让给她洗不行吗?还有孔露呢,现在赶都赶不走,天天住在东厢,还总喜欢跟颜雪挤在一块儿。我看她对你已经是死心蹋地,毫无抵抗能力了。要不然她会那么不顾身份,天天缠着颜雪,央她说好话吗?”
我嗓子顿时又哑了许多,连正视对方的勇气都消失了。低声道:“怎么会呢?她现在是有头有脸的公主,自有了太后这张王牌,求亲的都要踏破镜玉楼了……”
小清银铃般地笑起来,拉我起来穿衣,一边道:“说漏嘴了吧。我说呢,原来你嘴巴上千不肯万不肯,暗地里也对她如此痴迷哩,连这种小道消息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脸上更热,结巴道:“不,不是啦。这是那个那个何进手下叫吴匡的家伙讲的,我只不过,恰巧听到。”
小清掩嘴道:“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怪你,只是觉得你福气不错哦。孔露长得那么漂亮,偏偏喜欢你这个整天胡说八道过日子的男人,嘻嘻,她是不是被你的甜言蜜语俘虏的?”
“我,我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那些……唉,全是些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言语,真搞不懂她为什么喜欢我。”看了一眼小清,换上了最诚恳的语气,“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但我只有一次和她单独相处,还是她来央我带她出洛阳的那次。其余的几次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我还一直循规蹈矩,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你想她有什么理由这么热衷于做我的老婆?难道做我的老婆很时髦吗?”
强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怪话。小清失笑道:“我还在心里奇怪,怎么夫君突然这样严肃了,却原来老实了没两句,毛病又来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听你这么一说,好象孔露主动来勾引你似的,嘻,颜君子……”
我面红耳赤,争辩道:“我,我可没这么说。其实孔露有什么不好,凡是正常一点的男人看了都喜欢,我又怎么会例外?我只是觉得我不能接纳她,因为那会很不对起你,清儿。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能一错再错。”
小清眼神万分和蔼地看着,伸手抚摸我的面颊,“总算把你的心里话急出来了。唉,你又那么想干嘛呢?白白让自己难受。她们都想方设法地爱你,因为你值得她们去爱。这个社会本身就没有什么限制,就算你今天不娶杨丝、孔露,明天说不准还得娶别人。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做顺心的事吧?别以我为负担了,因为我觉得很幸福,很快乐,而且这种日子是什么金银财宝都买不来的。”
东花园小榭。
这是颜复别院的特殊之地,我忖想当初那家伙修这别墅时,虽不得不故意盖得朴朴素素,大作了一番表面功夫,骨子里却还是很想舒服的。这穿凿开醴泉之道而灌进的人工泉池中,竟还在池上依足四面假石灌木之景,设计了这样的台榭,简直可称得上奢侈!这建筑四面临水,在池下埋下了层层作桩的基石。那些块以吨计的庞然大物,恐怕光运费一项就令人咋舌。水面上部分漆了色彩,看起来整个建筑似在微波粼粼的池面上航行,满园景色,登榭一望了如指掌,真不由得不佩服那小子懂得享受。
别院虽已归我多时,但这里我来过还不到三次。平常那些舞姬丫鬟们喜欢在此谈笑、歌舞,这里便反而成了逐波赏美,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家将、仆役们已习惯了老爷、夫人的开明。颜雪本身就是丫鬟出身,自然对她们别有同情。自孔露、杨丝搬进来后,好象她们反成了别院的主人,有时候我看见婢子们朝她俩恭敬作礼,却在我面前一笑了之。
开明归开明,当然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胡来。每月颜雪会替我处罚那些胡作非为的家伙,例如调戏妇女,乃是,只要有丫鬟或舞姬报告遭到戏辱,那么定有人会得到严厉处治,一般来说,是开除出府的大罪。另外,偷盗、循私、瞒骗、不忠也都会得到相应的惩处。不过颜雪很有分寸,也能服众。上次我告诉他们可以十天后拿银子走人的,却没有一个人离开。这件事对我触动还是蛮大的。
也不知是因为我今天特别有威严,还是身后跟着孔露、颜雪,舞姬丫鬟们看见我们,便远远跪下请安。家将们也不敢放肆说笑,四散退去。我心里暗叹这情况不如以前了,那时东门俚调教得多好!可惜竟死在夏宦之手。唉,东门兄弟,我现在终于为你报了仇,待我离京之日,就是你风光大葬之时。
我们默默无语地登上我取名为“流光榭”的所在。冬季萧瑟的景象,已被澄清的泉水及其冒腾着的淡淡雾气所替代。池面上形成了温暖柔和的氛围,象处在仙境。倚阁而坐,能看见近处泉水下汩汩而出的串串小泡,甚至小鱼淡淡灰色的脊背,在水里欢快游动的样子,也那么赏心悦目。
“这醴泉是禁宫中才有的,颜复居然能想办法挖通泉道,真是不简单!”
孔露闻言笑了一下。她今天好是漂亮,长衣的灰毛领口敞开着,露出仕女穿着的棉衫以及那细白的香颈。纤腰上束着玉带,还拖挂着长长的佩饰。美不胜收的姣好面容,加上乌黑亮丽的双髻、顾盼自如的清眸,也许只需静静观赏片刻,便能让人醉去。

难怪刚刚那些宫里来的歌舞姬们无不流露出含羡带妒的目光。美丽,确实是任何女人的天性,当她们觉得受到更美的压抑时,通常都会表露出来。嘿嘿,这点连小清都不能例外哩。
她更是挨紧了颜雪,想让我看不出眼中那相思与那淡淡的哀愁。“听人说醴泉初时喷涌,那真是极壮观的景色!泉眼大者如盆、小者如勺,在百丈池中倾涌而出,光耀夺目。一时京师传为‘神泉’。”
“哦?有这样的事。那为何不开放泉水,给世人饱赏呢。皇帝把围墙往外一拉,便圈了进去,真是毫无道理。”
连连摇头。孔露掩嘴轻笑,和颜雪对视了一眼,“颜将军如此藐视朝廷,若见闻于圣上,你还要不要性命了。”
我站了起来,心道明明我是想单独和孔露谈谈,搞到现在却变成了闲聊。奶奶的,我若还有半点男子气概,就不能再喋喋不休地绕弯子!咳嗽一声道:“小雪,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问公主。你先下去罢。”
颜雪十分听话地应喏,在孔露耳边小声十分高兴地说了几句,便急急溜开。孔露急得什么似的,偏偏又不好意思开口,脸蛋儿也通红了。
我迫不及待地道:“孔露,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孔露轻轻摇摇头,道:“不知道。”垂下头不敢看我。
我朝池子怒骂了一声,道:“绕了那么多弯弯,还大谈这水那水,全是骗人!我现在开门见山地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你究竟是怎么喜欢我的?今天不问个清楚明白,我就不走了。”
孔露啊地一声,娇躯微震。她抬头看着我,那模样,几乎是摇摇欲坠,偏又掩不住脸上的娇嗔和欢喜之色。“颜将军……你……”
我硬着头皮,道:“你说吧,我在听呢。你如果老实告诉我,那我就把你也考虑上。如果你不告诉我或者跟我说没这回事儿,那我们就拉倒,我也懒得再罗里八嗦……咳咳,我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当然,对女人才这样,嗯,也许对你更是这样,因为我绕来绕去的话,见着你,就说不出来了。”
孔露见我如此裸地表露心语,脸红了好半晌才褪去。轻轻咬着下唇,用刚好两个人才勉强可闻的声音道:“你……你真的想知道?”
我坐到她身边,嘿嘿一笑,“这是当然。我不太相信自己能得到灏国公主阁下的青睐,更不太相信我有这样的福气,能一亲香泽。”低头对她耳颊边吻去。
孔露立刻轻轻惊呼起来,软倒在我怀里,脸上那羞涩的表情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无地自容地道:“颜将军,你别这样,会有人看见呢。”
“怕什么,他们还不都喜欢在这里搂搂抱抱的吗?我们只不过做个表率而已。”
“原来将军是这么好色的。露儿,露儿原以为将军是个正人君子,啊!”
我又吻了她一口,这才苦笑道:“我从来没感到自己是什么君子。我就是这么个人,你既然喜欢被我亲,被我抱,那你就说清楚,到底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孔露呻吟起来,“将军呆子乎?愚蠹乎?露儿才不信呢。”
“什么时候?”我追问。
孔露慢慢平静了下来,很不好意思地道:“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在何进府啊。那天我给你敬酒,因为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事情,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原以为你是个象董卓、卢植那样的大个子,有五十岁了。却没有想到你这么年轻,连胡子也没有。”
我笑道:“我喜欢把胡子刮光的,其实我年纪大得能当你祖父了。”
孔露撒娇起来,“你坏死了。我是说真的,你尽打叉。那天我向你敬酒,看见你的眼神也是那样惊诧的,却非常克制。你是不想给人看出来,对不对?”
我嘿地一声,道:“你猜得不错,我当然很惊讶。因为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而你的美丽却超乎我的想象。”
孔露见我不加犹豫地赞美她,快乐而又害羞地垂下头,“是这样吗?我还觉得你又有点见怪不怪的样子,似乎我不是你意想中的一般。露儿是不是比不上楚姐姐漂亮呢?”
我哈哈大笑,回避了这种问题,“对我来说,只有真正的喜爱才是长久的,美丽通常都是暂时的。这以后你会慢慢明白。而那一次,我不在乎你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已有了爱人,而你,却是遥远而陌生的,跟我几乎毫无关系的女人,你说我会怎么做呢?难道我会象武孙颀一样?精力太过旺盛了吧。”
孔露听到我的话,细细品味了良久,这才略有点失望,又象有点满意地点点头,“你果然是这样的人。露儿见多了男人,从来没有一个能象你这样,对我如此不在意的。武孙颀这类,只会令露儿作呕,若非出乎礼仪,才不要理他呢!”她从我怀里直起身子,颇为大胆地直视着我,“但是,露儿难道一点也不值得你爱吗?将军请对我说实话。”
我搔搔脑袋,想了想道:“如果没有清儿,我恐怕真会追你。谁会不喜欢你这样出众的美人呢?”刮刮她的鼻子,又问下去,“不过你不会因为我不在意,反而喜欢我吧?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孔露叹了口气,道:“你的神情、姿态,包刮你说的话,走路的样子,每一处都与众不同。有你在的宴席,我即使表演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望向你。但我每次看你,你都在忙别的事情。在何进府你根本就没看过我,却在看别人的样子发笑!我那时真的气坏了……”
我吃了一惊,回想起来那天的事,确是孔露在承意台上表演,我在底下想别的事。她竟这么在乎我的注意程度吗?口吃道:“你,你和我初次见面,怎么会有那样的事呢。我当时压根儿也没想过,你会看上我。”
孔露羞涩一笑,眼中柔情如水,“或许这是天命罢。露儿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后来檀凌、吴匡向我说了你指挥新造的猛甲骑兵,横扫了温都尉万人的部众,还逼得他自杀。你知不知道,温衡多么有能耐,他在京中的时候,天天都到镜玉楼来,就希望露儿为她一个人跳舞。而露儿那时倾心于他,几乎都要答应了!”
我“啊”地跳起来,指着她鼻子,半晌才叫道:“温衡是你的男朋友?!”
孔露想了半天才悟出“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咯咯笑道:“将军嫉妒了。”
我心道:原来温衡没死的时候,追求过孔露。而她也很喜欢那姓温的小子。那么说我害死了温衡,她应该来报仇才对!怎么还会爱上我?
狐疑地看着她,摇头道:“我不是妒,是怕。你既和他好过,那怎么会不想方设法干掉我,为他报仇雪恨呢?你是不是想说清楚再动手……”
孔露笑得喘不过气来,道:“颜将军原来胆子那么小。露儿只不过说倾心于他,没有说已爱上他吧。更何况他这人脾气太坏,没人能受得了。露儿是因他能打胜仗,这才有点为之动意呢。”
我听她的口气,不禁颇为沮丧地接口道:“原来你看上我,是因为我打过胜仗。若哪天被打败,你就会不喜欢了罢?”
孔露微微一笑,春风满面,“原来将军也是这样在意我的!露儿感激不尽。露儿只求将军能永远这样对我,再也别问喜不喜欢的话了。”
她走上前来,拥住了我,“露儿喜欢你的人,而不是其它。从那次见过你后,我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只有你的影子在晃啊晃啊,连做梦,都会想起来。”
我听到如此痴情的话语,再看她脸上淡淡的红潮,心里一动。她继续道:“露儿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只是想着要来见你,要和你在一起。但那时我听说将军要去打仗,要去凉州讨贼了,于是露儿便没日没夜地赶制舞曲,为你一个人写了那支《征胡羌》……”
我望着她凄凄哀哀的神情,忽然有点灵感凸现。难怪那首曲子里有羌笛、洞箫和战鼓的声音,原来是为了我创作的!奶奶的,没有艺术细胞的颜鹰啊,你真是走眼走的太厉害了。
我搂住她,孔露也全心全意地偎在我的怀里。她的声音悠悠的,充满了离情别绪,“郎征羌兮千里,妾为愁兮断肠。露儿跳了那一曲舞,而你真的那么用心地看完了。我于是知道自己应该说出来,应该告诉所有人,露儿有了意中人了。”
我真想狂吻她,那种心中甜美的滋味是别的情感不能替代的。孔露抬头一笑,又接着道:“那回我来恳求你带我出去,却没敢完全说实话。夏恽的确逼得我很苦,可我也是不想让将军出征后,自己只能在京里愁断肝肠,所以才巴巴地来找你。”
我心中狂震,不知是甜蜜还是疼爱,只觉胸臆大放,只想引吭高歌。我喃喃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深深吻了她,这是我第一次哪么充满爱怜地吻她。她在我怀里发抖,声音低低的如凄如迷,“露儿还要感谢东门俚。他让我知道了颜将军是怎样一个人,是怎样正直怎样重情的一个男人,他决意为将军去死,却没想到竟成为事实!露儿好难过,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人哩。”
我心头寒渗渗地,禁不住长叹一声,“他确实是我忠心耿耿的得力部下!不过你也别难过了,出了京师,我就会为他举行葬礼,我不会让他死后不得瞑目,连块墓地也没有的。”
孔露垂泪道:“都是露儿害了他!我不该向他询问你的事情直到深夜,害得夏恽突然来袭,竟连防备的力量也没有。”
我摇摇头,尽力不去想那次被刺得体无完肤的东门俚的惨样。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甚至觉得诛了夏恽三族也不足解恨。“别说了。这样吧,你赶快先回宫去,以免有人疑心起来。我会拨十名精干的家将跟着你,有什么事,尽快来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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