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阴宦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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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到厅上,孔露突地面现难色,轻声道:“此次小女子前来,确有要事请将军帮忙。我知将军绝不是一般寻常人物,因此来敢来相托这件事情。”
我听她说得郑重,肃容道:“小姐有事请说,白素姑娘当日为协助我逃离危险,曾携我金印只身留在险地。此恩此德,在下是永志难忘的。不过即便不是白姑娘的事情,单冲着小姐的面子,在下也决不敢不尽力而为。”
孔露皱皱眉,道:“你不必分得那么清楚。我的事不是白大姐的事,你若不帮忙,小女子徒留无益,还是告辞的好。”
她凛然站了起来。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暗想人家放下脸来求我,我倒拿起了架子,这算什么嘛!对她的刚烈不禁也颇有好感,道:“且住!孔露姑娘,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京城里有权有势的官儿多着呢,为什么你非要来找个小小的将军府掾帮忙呢?请恕在下怀疑甚深,不得不问。”
孔露闻言停住脚,沉默了片刻方才道:“这件事非得将军答应不可,小女子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只有依仗将军的威名,脱离京畿权贵的手掌,逃出司隶。”
我惊异道:“有那么严重?若在下真能帮得上忙,便决不会袖手旁观。”
孔露又低头回来,长跪榻上,歉然地道:“请恕孔露适才失态,我已经心急如焚了,如十天内不能逃出京畿,我怕是再也不能活了。”
我目视着她,半晌,听她悠悠地叹了口气,“事情是十月间发生的,小女子奉皇后召进宫献舞,便碰上了那淫徒夏恽,他见了我,便是色的样子,竟当着皇后的面,对我风言风语。我……我没跟他答话,他竟趁我出宫之机,要劫持小女子!好在蒙人相救脱身,这才保住了清白之躯。”说到这里,她的双眸已珠泪涟涟,一副使人怜悯的样儿,“那阉人一计不逞,竟还不肯罢休,几次三番派人到镜玉楼来胁迫小女子出嫁。还闯入闺房,大肆砸毁家什,小女子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我拍案而起,破口大骂,“这死太监该杀千刀!妈的,前几次把我搞得好惨,现在还没事似的到处调戏女人,老子一发割了他那话儿!”
孔露听得莫名其妙,隐有惧意地望着我。我叹了口气,道:“对了,你以前不是有公主的封号吗,怎么不进宫去请何后相护呢?”
孔露泫然欲滴,掩面道:“常侍们大多是皇后身边的宠臣,而小女子只不过是徒有名号的舞姬罢了。再说,那奸贼早已下了严令,不许放我进宫,我几次三番想面见皇后,却是不得而入,夏恽……那淫徒只是一心想要得到小女子。”
我勃然大怒,“还有没有道理了?”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道:“那大将军、三公那里呢?你没有请他们帮忙吗?”
孔露露出一丝苦笑道:“小女子不愿结交权贵,也从不允诺这些人的求婚。前些月武孙颀来镜玉楼提亲,被我一口拒绝,但他仍不死心,老是纠缠小女子。夏恽的事情一起,他更是联络权贵,想让我当众出丑。大将军亦是记恨,竟不加援手。至于三公……唉,将军是个聪明人,你想他们会为妾和宦官们过不去吗?”
我眉头皱得更紧,暗忖:他奶奶的,原来你的事情里头有那么多曲折,还七七八八地牵扯到何进、武孙颀、夏恽这些重大势力,老子要帮了你,恐怕连自个儿都得整歇!随口道:“武孙颀不是很想娶你吗,怎么会白白看着你被夏恽得到呢?”
孔露长叹起来,道:“将军应该很明白的,武孙颀不过是要逼我就范罢了,他还能安什么居心。倒是将军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唐,是不是心里也怕了这般权贵了呢……恕小女子言重。”
我不免对这舞姬生出敬意。很难有人象她这样给我出题目,还让我尴尬地不知所措!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紧紧地在逼我向预定的轨道疾驰,我感到自己不象平常那圆熟自若、油腔滑调的家伙了,甚至觉得快要被她挤出血来。
“他妈妈的!老子怎会怕了这些鸟人?”(自觉地钻到套子里)我悻悻地道,使劲抓头,“不过你别这么步步紧逼,就算我答应救你,也有很多问题得慢慢商量。诸如你想怎么做、我该如何救,以及救到什么样的地步算完等等。”
孔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让我恨得牙直咬,“将军答应援手,就算再有天大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的。”
真不知道她的马屁功夫是跟谁学的,钻到耳朵里,觉得那么熟悉,却又那么中听。不禁摇了摇头,“少来这套。你这个女人真是麻烦,你难道不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也十分困难吗?还非来趟这淌混水,瞎搅和!好吧,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答应你,就算夏恽、武孙颀、何进把我剁成肉酱,我也在所不辞了。说吧,你还想怎么办?”
孔露盈盈立起,眼中噙着热泪,跪拜在我面前,“将军大恩大德,孔露今生如不能报答,来世也当作牛作马,拜还将军所赐!”
我淡淡一笑,道:“起来吧。既然答应救你,我就一定不会食言的。似乎你早已想好了对策,我一应允,便立刻象得了救命稻草似的……”
孔露破涕为笑,道:“将军明见。”又甚觉深涩似的请教“救命稻草”为何义,听着我的解释,她不禁陷入深思,沉吟着坐了下来,“将军难道不以为,小女子此刻的处境,正象溺水者胡乱伸手抓取稻草的样子吗?只不过,有的人能抓到实处,而另一些,则只是一手泥沙,含恨屈死。”
我眉头一皱,孔露便转到正题上,道:“夏恽素来张狂倔傲,自和蹇硕勾结在一起后,便对将军十分憎厌,小女子怕将军即使用上浑身解数,也未必是那狗宦的对手。”
我默然,点了点头。孔露微笑着又道:“不过小女子已得到确切消息,近日内朝廷便要下旨迁将军为校尉,随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同讨羌贼呢。所以小女子想借将军受命之机,一同出城。”
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道:“消息可靠吗。”
孔露笑道:“将军切勿疑惑,这些都是大将军最信任的手下檀凌、吴匡对小女子说的,我想他们不至于会对我说谎罢。”
我顿时省起是日在何进府上召开“圆桌会议”时在场的诸人,再看看孔露那迷死人的脸蛋和赏心悦目的姣好体态,不禁讶异地点了点头。“孔小姐的内部消息真是让在下自愧不如。我还是十分注意收集情报的,哪知道连与己有关的这么大的事情都丝毫不闻,若非小姐,几乎还蒙在鼓里。”
孔露浅浅笑道:“多谢将军夸奖。不过这一次将军可要小心哪。何进和诸宦都不怀好意,你若输了,他们便会名正言顺地治你罪呢。”
我心里愈发迷糊,心道:这妞儿到底是什么路数?这样一说,倒挺象袁隗的口吻了,亦或他们本就是一伙的?真是棘手。小心地道:“有劳小姐提醒,不过天有公道,不会老让坏人得逞。何进他们这样搞法,实在是得不偿失,跟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有什么区别?自乱阵脚,自毁门庭,乃蠢人所为也。”
孔露细细品味着我的话,眉飞色舞起来,“都说将军一口利齿,又深具权谋见识,今日得闻高论,果然令小女子耳目一新呢。正如将军所说,何进如此所为,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呵呵。”
我见她掩嘴轻笑的模样,禁不住心头一漾,差点把持不住。心道:乖乖了不得,难怪夏恽、武孙颀甚至何进、灵帝都千方百计想把她弄到手呢,真是天生尤物!要不是早一步得了小清,恐怕我早就无法镇定自如地和她谈天说地了……檀凌、吴匡那俩毛头小子一见她就神魂颠倒,把什么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真是不能责备他们疏忽呢。
孔露笑着笑着,看见我那么目不转睛地看她,不由得脸色微红,害羞地低下头。我忽觉尴尬,清清嗓子,道:“孔小姐还有什么话要嘱咐在下的吗?”
孔露道:“不敢。小女子这两日仍在镜玉楼,和夏宦周旋,望将军一旦得到圣命,便赶来相救,不胜感激。”
我点点头,“要多加小心,注意武孙颀的动向。”
孔露一脸感动的神色,拜行了大礼,这才悄然离去。
待她走了,我思考了好一会儿。这女人行迹令人狐疑,又不大清楚是什么路数,很是头疼。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吩咐东门俚速备车马,准备往常侍府探探风声。适才所论,与我有切肤之痛,更兼此次“奉诏讨贼”,又和左车骑将军皇甫嵩一道,而非老子独行,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东门俚骑一匹栗色马,领十余名彪悍的家将,簇拥着我出门。望望“别院”前后,早有些官儿等着登门拜望哩,心里也自叹息了一回,暗想我的声势还不及张让百分之一,人家的房门口,才称得上门庭若市,有好多人为抢一个好位置,打得头破血流呢。
东门俚突地弯下腰,在轿帘一侧轻声禀道:“将军适才会见孔姬之时,有长安快马送来将军家信……”
我觉得一震,道:“信在哪儿?快拿来给我。”
东门俚从怀中掏出函件递入,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京兆尹府丞文碟钦制”字样,不禁又惊又喜,大觉杨速这小子聪明有潜质,这么快就跟我一样,学会公车私用了。

拆开信来,上写道:“兄长:时过半载,如隔千秋。弟思念心切,每忆兄名,则不胜感沛,洵洵而涕下。得兄长手信,喜不能禁,欢闹竞日。又与高、许两司马深谈至夜不能寐,得闻兄长事,不免娓娓长叹,恨不能速归帐下效死也。弟今任慎边司马,乃拜京兆尹所赐。近闻凉州贼蜂起,深自嗟恨,御敌之日,当东拜兄嫂,请命披甲。若不能扫荡群贼,则誓不还京也。
另,新儿知文习武,颇多可喜。若蒙兄长调教,恐更胜尔尔。文短情长,望兄有暇速归,则乃弟等至幸也,切切。”
我览信不禁长叹起来,心道:杨速啊杨速,才当了个司马,就想打大仗,干大事了么?当心脑袋搬家。想入非非,还要请命披甲罗!大谈“若蒙兄长调教,恐更胜尔尔”之辞,还以为刘备托孤呢。
摇了摇头,又思忖起来:要是他知道此场仗是由我和皇甫嵩来指挥,该不会这么大言不惭了吧?老子可不想听狗屁解释,反正要让他守着新儿,当回保姆,决不许他参加战斗。
正想间,东门俚道:“那送信人自称是将军部属,已回营中,还问起何时授命出发,请将军定夺。”
我心道:看来司马恭他们真是等得不耐烦了,我的那群铁骑,现在不知还有没有战斗能力?不免又添了一桩心事,道:“东门兄,我营中的兄弟们都在等着我发话呢,你派个人到城外去,带我的口信给司马恭──司马长史,就说不管如何,明后天我自会回营。”
东门俚躬身称是,传令给身边一名亲随,那人一勒马缰,风驰电擎地去了。
到达张让府,肖易仍是一如往夕般迎候在府门外。笑道:“颜大人来了就好,尊上正和赵、夏两常侍处理吕贼的事呢。”
我命手下稍候,大步跨进门楣,“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肖易嘿嘿笑道:“赵常侍和夏常侍夤夜入宫,密禀圣上,陈奏利害,现朝廷正命中黄门收捕吕贼宗亲、没入财产,他的朋党祸到临头啦。”
我心里沉重,却不得不装出高兴的样子,大笑着径奔后堂。
张让拉着赵忠的手,抵足而坐,正密议甚么。夏恽则是一脸奸笑,凑着脑袋凝神细听。我见到如此场景,真是跟小时候看三国演义连环画第三页上主旨一般无二,乃“十常侍妖言惑主,祸国殃民者也”──印象里是一盏昏暗的宫灯,几个面目丑陋的宦官凑在一块儿,面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又是这样的景象,又是这样的令人作呕,然而,我偏偏还不得不装出快慰而刻毒的样子,一一恭喜几位常侍大人在宫廷斗争中取得的“非凡”胜利。
“啊呦,赵常侍、夏常侍,你们也都在。卑职给二位常侍贺喜了。”
赵忠抬起头,笑咪咪地道:“是颜兄弟,快过来坐!”
我走过去,张让也甚是高兴地看着我,“吕贼宗亲二百余、朋党五十五人都已下狱付廷尉,我等可以无忧矣。不过何进之辈妄想制汝于死地,先我等一步请奏圣上欲升你为校尉,统兵御凉州。你可知道了么?”
我不客气地坐下来,道:“老子就那么容易受骗的吗?何进叫我统兵御凉州,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若想以此招来对付我,倒是让卑职正中下怀了。只要他们不故加刁难,卑职以为这一仗必胜无疑,那时诸位大人势力之强,而卑职策马在凉州遥遥呼应,虽何进之辈,又何足道哉!”
诸阉皆是面上色变。隔了半晌,张让呐呐道:“我等真不知你有这样的念头,唉,可惜呀……”
我故作不解之态,望向赵忠、夏恽。前者摇摇头道:“何屠所奏,分明是离间之计,我等赶进宫去面圣,令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统军讨北宫伯玉。汝副之,监领参军之职。这样一来显得我等公直无私,一来大可推卸颜兄弟的担子,可谓一举两得……不过适才所言,真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依你之见,我们该当何如?”
我装作惋惜的样子皱皱眉,道:“如旨意已下,便更改不得了。为今之策,只有打完这一仗后再做计较,免得结外生枝。不过……卑职素闻皇甫嵩与诸位大人存在隔阂,此次西征,为何令他为将呢。”
张让、赵忠面面相觑,讲不出话来。夏恽强笑了笑,道:“颜大人知道就好。皇甫嵩飞扬拔扈,不把我们这些老臣看在眼里,众常侍哪一个不记恨他!此次北宫伯玉与先零羌复叛,贼众十余万,倒要看看皇甫嵩是怎样收拾的。颜大人跟随出征,切记只需保命,不可替那老儿出谋划策,免得徒遭众议。”
我心里一惊,暗道:原来他们心里想的是怎么整皇甫嵩!妈妈的,可别再多嘴多舌了,弄不好就不能收场,说不定仍被羁京师呢。只要能出京,管他统兵不统兵!老子宁愿到外头去坐吃山空,也不愿在这鬼地方费脑子,整天拍没鸟鼠辈的马屁。微感不悦,“是,是。其实只要张大人和各位大人说一声,卑职就当是埋伏在皇甫嵩手下的探子好了,他要打胜仗,我就偏偏不让他打胜仗。这样不就结了吗?”
诸阉一起大笑起来,张让道:“有仇不报非君子。皇甫嵩不买我们的帐,老是与我等作对,不给他点苦头吃吃,他是不会记得的。”
赵忠、夏恽露出十分赞许的样子,点头称是。我趁着气氛融洽,又询问了一些出征前的准备和诸多规矩,然后才告辞出去。张让立时传令,打赏五十万钱,权作近来“劳苦功高”的励勋。
得知了确切消息,不仅是我,连东门俚和众手下都是兴奋莫名。当下象打了胜仗一般洋洋得意地回到府中,又着小圆清点赏银,搬入库房,众大小仆役、家将个个有赏。
小圆拉着我进了偏厅,盈盈拜倒,眼中满是泪水。
我吓了一跳,忙拉起她道:“出什么事啦,有谁欺负了你吗?”
小圆摇摇头,泪水打湿衣襟。“我……我恐怕不能和公子在一起啦。”
“谁说的?”我抹了抹她脸颊边的泪珠儿,嗔怒道,“是不是有人想危胁你,告诉我他是谁,老子一定不会放过她。”
小圆哭声愈响,“不是的。刚刚史阿来过,我告诉他公子出京的消息。他说朝廷有命,家眷是一律不准随军的,否则是杀头大罪。我怕公子一去就不回来,把小圆丢下。所以急哭了。”
我心里略略放心,暗道:原来史阿来过了,还尽说些屁话。这种事怕个鸟!老子的眼里,压根儿也没有什么军纪国法,那些个赏惩条例老子一条也不知道,就算违规,使些银子压压便了,何必大惊小怪?笑道:“我的好小妹,你怕大哥把你甩了,自个儿跑吗?想到哪里去了!我颜鹰说过的话,不管再复杂、再棘手,又有哪一样没实现过。就说杀蹇巴,诛杨觐、田四吧,这些事情难道还不比这随军的小问题难些吗?”
小圆害羞地抬头看看我,道:“公子恕小圆多虑了。小圆知道公子是决不会丢下我的,可……可我还是有点怕。”
我拍拍她的肩头,笑道:“别怕,到时候你只管跟着夫人就行了。她会想办法。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倒不是人,而是……嘿嘿……”
小圆眼珠一转,怯怯地问道:“是银子?”
我一点她脸上的酒窝,喜道:“小妹真聪明。”相视大笑起来。
见逗得她破涕为笑了,这才想到应该去告诉小清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在洛阳呆了半年,这是最让人高兴的一次大收获了。回想起当日跟杨速、新儿、陈林走陈仓、奔长安那一路乞丐般的日子,还有初入洛阳时遭人白眼、刁难的情景,心中一阵凄苍迷惘之意,直可谓“百感交集”者也。
刚走到厅外园中,东门俚匆匆地奔到阶前,俯身跪禀:“少府丞苏大人来了,依制典制的将军衣甲也到了。”
我点点头,忙往府外迎接。问起这苏大人,东门俚道:“因是张让远襟,刚由谏议大夫调任是职,府卿尤是器重。”
我恍然大悟。待见了面,却果是某日于张让府门前见过的正排队送礼的名叫苏远的家伙,殷勤地客气了一番,见他连连拱手道:“却未想颜大人府上如此清贫,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哪。”
我嘿嘿一笑,忙请入厅堂。苏远笑道:“怎敢劳颜大人招呼?在下此来,是受圣上之托,赐舆服一件,骑甲一套,另加赐武冠一顶,以示隆宠。”
我忙谢恩,苏远微笑道:“虽是陛下口谕,却比之圣旨更显亲近。拜颜大人为校尉,乃张大人请求圣上御准的,大人也命我顺同将前次天子所赐歌舞姬、金珠带来了,请颜大人清点。”
礼物被一一呈上。我见那十名俱有美色的姑娘齐齐在厅外叩拜,不知心里涌起了什么滋味。名义上象是皇帝赐的,实际张让早就打好了主意,想自个儿用来收买人心呢。我又不是笨蛋,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呢?称谢道:“张大人对我的恩点,卑职真是感激得紧。”
苏远拈须点头,笑道:“颜大人从将军府掾将升任校尉,统点羽林千人,可是大大的实差。听说皇甫将军已至宫中受命,明日圣上要亲为大人颁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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