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攻拔南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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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丁卯,以建威将军司马恭统军镇峄醴,横野将军高敬副之。我亲与偏将军宗稠、历锋校尉卢横率军一万佯攻褒斜谷。
说是佯攻,就是不再出陈仓、武功,而是以一部分兵力虚张声势,其实大部南下武都,经过南山天险,从沔水小路直插沔阳。而沔阳距汉中郡治所南郑仅百余里之遥。
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辛苦,尤其是隐蔽性强行军,让训练有素的军卒都有点吃不消。二十五日后,抵沔阳西张邑,根本没有一兵一卒防守。甲戌,逆击沔阳令阎都,斩之,其仓惶出战的五百人大半生俘。
此时的汉中必定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我命令扎营在南郑西郊,一时平原上覆满密密匝匝的营帐、辕棚。炊烟四起,士兵们造饭休憩,有条不紊。操练、巡逻的士卒们齐声呼喝,一派轩昂气象。
入夜,正与宗稠等议事,卢横手下突来报告,有绵竹人赵祗求见,称有要事。
我想起李升那贼鸟,不正是朝廷委派的“绵竹令”吗,暗忖这人莫非是他派来的?喝令传见。卢横见状,命贴身侍卫加强防范,一面把人带进之前,先搜查有无凶器。
我知道这一手又是小清的主意。平常就如临大敌一般,其实还不是她假公济私,怕我这个亲亲好老公一命呜呼吗?心中痒起来,就想回帐和她颠凤倒鸾一番。
来人被带进来,却是个小民打扮的汉子。身短、面黑、胡须揸拉,衣衫褴褛。他两手两脚奇大,骨骼粗壮,跪下来时也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瞄上来,命人心生厌恶。
卢横喝道:“大敢!汝是何人,怎敢这样偷觑主公!”
我摆摆手,不无怀疑地道:“你是绵竹县人?”
那人点点头,用乡音道:“小的正是绵竹人。”
我眉头一皱,“是那李升派你来的吗?”
名叫赵祗的汉子哈哈一笑,道:“李升这鼠辈,早晚得死在我们手上。颜将军不必怀疑,小的赵祗,久闻将军大名。而这李升却是变节叛敌的匹夫!他一来绵竹,顿时鸡犬不宁,搜刮滋甚,狠暴异常,民众苦之。今将军神兵天降,来到汉中,小的特地代表绵竹百姓,来请将军一行!”
我冷冷打量了他几眼,道:“绵竹距此近千里,我军不过二十日之前始出峄醴,你就算探得消息,也需这般时辰,怎可能这么快到来?哼,请恕本将军不能信你的话。来呀,把这敌探先给我关起来。”
赵祗一抬手,叫道:“慢着!”我见他眼中闪烁出惊奇与喜欢的光芒,心中更是不解:“汝还有什么话说吗?”
赵祗道:“颜将军神威。小的的确是绵竹人,不过数月前往汝南黄巾首领何仪处,带去我主马相的文书,以为呼应。现马将军手书在此,请大人过目。”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书信,甲士立刻转呈上来。我启开一看,果真是发往汝南何仪的文书,署名“绵竹马相”。道:“你既然去了汝南,怎么不把书信交给黄巾首领呢?”
赵祗嘿然道:“何仪坐拥数万之众,却是个无用之徒。马将军嘱咐我见机行事,小的自不会再将书函交到这种人手上。”
我暗赞他对答如流,谈吐得体。脸突地一沉道:“你好大的胆子。我颜某身为朝廷重臣,官拜虎骑大将军,正要捉拿你们这些黄巾余党、乱臣贼子,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卢横等均不知我的用意,闻言纷纷抽出兵刃。赵祗颜色不动,长笑道:“颜将军这番话说得太可笑了。我等皆闻将军英杰少有,当于乱世称雄,怎会加诸利刃于同道?况且朝廷对于将军,我等小民亦有所耳闻。如今将军拒受卫尉之衔,拥兵自重,难道小的还看不出将军真正的用意吗?”
卢横还待喝斥,我挥手止住。“转怒为喜”道:“绵竹竟有你这样的人才!那马相必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了?好吧,你此次来我军中,到底何意?但请直言。”
赵祗跪倒磕头,道:“此次马将军行事机密,因而尚未揭竿。我等若能投颜大人麾下,必效死奉戴。绵竹富庶之地,被李升这鼠辈搜刮殆尽,百姓饥贫,时有饿殁。我等也实是活不下去了,才生出反意。马将军众有千余,皆是精勇,望大人能够体怜百姓,往赴绵竹一行。”
我思忖良久,道:“李升这贼子居心险恶,我早欲除之。但尔等所求,我实不宜轻允的。这样罢,我可在暗中资助你们粮草、兵甲,你和马将军合力,把李升杀了,首级送峄醴来便是。”
赵祗虽面露失望,但听说我欲助其“大业”,忙叩首感谢。我命人取快马、衣服赏他,命他自回绵竹。
宗稠见他退去,这才道:“黄巾流党图乱社稷,罪不可恕,主公应该杀了此人才是!”
我叹道:“你仔细想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呀。我颜鹰何尝不是乱臣贼子,专门跟朝廷作对的?只不过我的运道好些,他的运道差些。所谓成者王,败者寇,你懂吗?”
宗稠咀嚼我的话意,良久才讪讪道:“末将羞愧,主公教训得是。敢问明早是否遣募精勇,急攻南郑?小将愿当先锋。”
我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微微一笑,“自然有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不过这两天还要先熬一熬。我已派人问清了俘虏,南郑城屯兵三千,积粮数万斛,不是轻易可得之所。况且南郑都尉张修还在,此人极能御兵,士卒乐为效命,所以乍然攻城,反而对我军不利呀。”
宗稠连忙称是,我宽慰了他几句,便吩咐他回帐休息。这才转头问卢横道:“对于这一仗,你怎么看?”
卢横磨拳擦掌,“主公有命但请吩咐,卢横当身先士卒,为主公拼死夺城。不过如今我们强兵压境,已有三成胜算,我想主公断不会不用计谋,而恃蛮轻敌。”
我大笑,拍拍他的肩头,“好啊,没想到你一向被人笑话无谋,现在也得到我几分真传了。我军士卒精锐,又数倍于敌,此时应看准敌军弱点,一举溃之!南郑城险固高峻,以兵法而论乃是雄城,易守难攻。张修得闻沔阳失守而不来援,定是闭关不出,滞我锐气。这小子行伍出身,又得士卒欢心,颇具军才,听说还曾击退过黄巾大军。我们万万不可轻敌。”
卢横听我一说,不免有些丧气,道:“那怎么办?照主公所言,这南郑一时半会儿是破不了啦。卢横料想那张修不会出战,即使主公诓他,也是毫无胜算,还不如明日依了宗将军之计,强攻了上去。嘿,我卢横攻西门,宗将军取东门,两下夹攻,虽是损失些士卒,怕一两天内,也打得赢了。”
我盘恒了一下,笑道:“我们远道而来,将士疲惫。他们虽只有几千兵,但以逸待劳,又有坚壁森垒助阵,胜算便是多了三分。再说我封侯吴岳,却攻击汉中治所,他们便占了道义,理字当头。苏固定会请命州郡、朝廷,请求援兵。益州刺史郤俭,向来跟他穿一条裤子,必然不会坐视。而西京闻得汉中吃紧,长安营大军十日内即可过子午谷至汉中,我们便腹背受敌。此际再遣将统十万、二十万人把峄醴围上……你说说看,我们怎么办哩。”
卢横咋舌,却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知道他心中所想,这样的情况必定永远不会出现。暗暗笑忖道:凡事想清楚其可能发生的情况,预料其后果,比事先没有准备要好得多。你现在不明白,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的。若是派你单独为帅打仗,你还能不仔细地考虑问题吗?
道:“不过我已有计策,你就放心罢。汉中太守苏固与都尉张修向来不和,此仗只须离间此二人,我军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占尽优势。”
卢横喜道:“主公如何使计?卢横若能从旁侧应……”
我卖了个关子,打个哈欠道:“明儿再说罢。这两天累了,该早些休息。你也不必太熬夜啦。”
卢横不解我意,只得乖乖退下。我心里暗笑,便回帐写讨苏固的檄文去了。
小清命人备好了饭菜,正等着我回来。她眼眉处尽是笑意,光是瞥一眼就让人心砰砰地跳。她柔声道:“不是叫你早点吗,怎么又回来这样晚。”
我赶忙把刚才的情况向老婆大人汇报、请示,一边美滋滋地吻了吻她。“为夫的也是迫不得已嘛,早知道清儿弄这样多的好菜,我怎么也得早些来吃。”
席间倍感温馨。小清一个人和我出来,虽不是首次,但每次都象是第一次似的,能让我感觉她所有的柔情蜜情。她是个矜持的女性,若是与丝儿露儿一起,她说什么都不会主动对我好的。
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微笑着命我慢点。道:“刚刚收到司马恭的信,称钟羌赤脊族和先零羌人勾结,欲图入寇吴岳,据闻其军有十余万,倒象是韩遂的手笔。”
我方才吞了一大口猪大肠,闻言噗地喷了出来。小清见我脸色大变,忙安慰道:“夫君莫急,峄醴坚不可摧,有司马恭、高敬这等将才和精卒铁马,且李宣也在,不可能会出大乱子。韩遂此次只是趁着我们出征汉中之际,前来探探虚实罢了,若是打一两个胜仗,他必然求和。”
我肚子里咕咕地响了几声,又闷下头吃菜。半晌方斜着眼看她,道:“话是不错。但峄醴去了许翼一支、刘肇一支和我这一支,也只剩下近三万军卒了,对抗匹夫韩遂的十余万大军,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小子,一直跟老子作对。先零羌更是横阻在我们盐运的要道之上,每次都得花些气力,还时时付买路钱。上次欣格等请我发兵攻他,我还回了,嘿!不知道此次敌军主要战力是不是韩遂的军队呢?”
小清摇头道:“韩遂军陇西,正被阻狄道。他要是完全占领了陇西郡,恐怕对我们更加不利,因为我们开的路,正好经过氐道、临洮。此次来犯的钟羌赤脊族向与赐支为敌,后赐支投神海族,欣格率众数败赤脊麻奴族长。现在此人在凉州打了几仗,又与先零羌勾结,有坐大之势。前次董卓讨先零羌,正是不知他们联合的事,吃了一个亏,这才打了败仗。听说麻奴有两万人的部队呢,我担心他才是羌军的指挥。”

“那就集中全力,把这姓麻的干掉好了!趁这个机会,也把道路清扫一下,免得被人混水摸鱼。对了,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小清会意地道:“司马恭也是才发来消息,估计除了卢横、宗稠,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我们应该撤回去……”
“那苏固呢,不报仇了吗?”
“当然要报。现在不正是好机会吗?把这密信向南郑透露一二,然后全军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狂奔,你说苏固会不来追吗。”
小清皱着眉思考。我笑道:“其实我倒很想取了汉中为自己的大本营,不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必然不能一心两用的。给予他们重击也就可以了。不过,苏固和张修的关系,还得大大地离间一下,就算我们走了,也定要留个陷井,让他们乖乖地往下跳!”
脑中奇谋妙想迭出不穷,不禁连吃了两大碗饭。待打着饱嗝之时,便抚着肚皮,唤人将在押的俘虏带几个出来亲审。先让他们吃点苦头,要他们交待汉中的军备情况,借故来一顿饱打。随后故意谈笑风声,命人假扮峄醴使者前来“禀告”军情。自然当着他们的面,遮遮掩掩地,欲盖弥彰地“窃窃私语”,弄得人尽皆知。我大展表演才华,“面如土色”、“连连跺脚”,计议了半晌,便决定赶紧撤兵。退出衙外,却用囚徒仍听得见的声音“商议”起来。故作狰狞地笑道:“只要苏固不知道就好。我跟他有深仇大恨,迟早有一天要算笔总帐!”便打道回府。
夜里“守备松懈”,那几名囚徒不知怎地,便被逃走了。顿时,营帐内外“大乱”,鼓角、锣声四响,乱哄哄地到处抓人,自然是鬼影子也看不见。
次日清晨我命使者送信给苏固,摆出一副色厉内荏之态,命人围城佯攻,虚张声势地干了一天。毫无建树,傍晚时分便停止攻击,命令提前造饭。
宗稠、卢横两人前来参见,皆要请命为伏兵。宗稠道:“主公计策之妙,令人脑筋大开。不过此日攻城之时,末将发觉南郑戍卒调度得当。这守城之将,恐非凡凡之辈。”
“是都尉张修。”我笑道,“不过此事我昨晚便有计较,我这有一封信,是写给张修的,你派人多抄几份,射进城去。”
宗稠躬身接过,我命他们先看一看。宗稠览信不解地道:“主公和张修似有过命之交呢。但这封书信光写交情,不论争战,却是为何?”
“苏固此人狡猾多疑,与张修一向不和。张修身为都尉,有御兵之权,光这一点便让苏固难受之极了。苏固早想伺机除之,苦无良机。此次他们得到我将撤兵的消息,两人必会有不同意见。苏固自是想趁机建立军功,重新抓回郡治大权。而张修必会力阻其出兵。苏固恼恨之下,定会又起杀心。他之所以迟迟不动张修,一方面是倚重其御众抗敌之能。现在城围一解,又见到这样一封信,他安能不往最坏的方面想呢?我料想待我等佯去之时,他必会以‘通敌’罪名羁捕张修,然后衔尾来追。张修是个犟脾气,以为自己大将之才,恃功自傲,此番也让他吃点苦头。”
宗稠敬佩地道:“好啊。主公之说,令末将疑窦大开。这仗我们该如何呢?”
卢横连忙把信交给亲信,细细嘱咐了一番,令他去了。我皱眉叹道:“此番若不是峄醴真的吃紧,我们也不必这样快放弃回去。汉中沃野丰饶,物产极多,若善加利用,则进可据关中、三河,退可牧益州大部。盛甲而攻,恃险而守,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呀!”
卢横道:“苏固一战可定,我们攻取南郑也非难事。那时便驻军一支守城,其余回援峄醴就是。”
我心里暗道:京畿非我颜鹰之地,这益州又何尝是我的呢?唉,假如我也是个机器人多好,就象小清一样,没有历史资料,就可以摆脱现在畏畏缩缩的局面了。我的努力一次次的白费,真不是人力可以决定的,全是天意啊!长叹起来,“此仗生擒苏固最为至要,其他事情再商量罢。卢横,你率军埋伏,务要全歼敌人。宗稠,如若苏固倾师出击,你便指挥奇兵,占领南郑。那时我军据城,苏固部下剩不了几个,他除了投降,还能做甚?”
宗稠、卢横大笑。两人接了军令,各自回去准备。
二更时分,我命令拔营“北撤”,还颁将令,不准喧哗吵闹,不得惊动敌军。当然,敌人不会不派些探子的罢,见到此种情况,还不欣喜若狂地回去报告吗?
我与卢横等埋伏在北郊林中。约摸半个时辰后,黑压压的敌人从后追了上来,当前一员将领大叫道:“活捉颜贼者,赏金万两,美女十名!”
敌军喧嚣起来。此时我诱敌部队方才“见到”敌人来袭,“慌乱不堪”、“一击而溃”,一会儿功夫,便把敌人大部队引进包围圈了。
“点火!”我暴喝道。
一时间,四下火光熊熊,将敌军前后道路封死。卢横长声大笑,举刀跃马,率先杀出阵去。敌人被火光、杀声惊得心惊胆战,知道中计,也乏力回天了。数千余精勇将敌军切成一段段地,分开截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敌阵中有人大叫不要慌,可是哪里遏制得住颓势呢?我与小清并马截杀残卒,笑道:“活捉苏固者,赏金一两!”
敌人果真是倾巢出动,约摸三千部队,半晌便殁大半。残敌簇拥着几员将领,往南郑方向撤去。我命加紧追击,一面想:打得也太快了,恐怕宗稠还没来得及摸到城门呢。失算失算!
暗暗好笑,卢横提着浸透敌血的大刀跟了上来,回首大叫:“一定要活捉苏固!主公有令,捉住苏固者,赏金一两!”
众军面面相觑,齐声大笑,都颇感快意。一路穷追至南郑城下,只见灯火熄灭,万籁俱寂。心道:宗稠这小子还没到哪,看来我得赶紧攻城了。
前首的敌人已至城前,哀叫道:“快开城,太守败归了!”
猛听得城头大笑声起,灯笼、火把霎时挑得城上城下皆是通明。我喝令停止追赶,摆出阵势,因为我听出那笑声正是宗稠那家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飞上去的。
果然见他现出“原形”,摸着下巴得意道:“鄙人宗稠,已奉主公之命取了南郑,苏固小儿,你还是乖乖地投降罢。”
卢横哈哈大笑,号旗疾挥。众军也跟着大嚷,“投降免死!”
只见敌军中阵一骑仆滚在地,磕头连连。然后旁人便也跟着滚倒,哀哭求饶之声顿时不绝于耳。我心知那必是苏固无疑,好笑道:一见到势头不对,立马面子也不要了,就地请降,倒真是这类人的作风。命令卸其军械、甲衣,羁押起来。
开进南郑城,方才四更。正吩咐将士不准扰民之时,只见宗稠旋风似地跑来,笑道:“主公,此战我宗稠可是立了头功!”
我看了旁边卢横一眼,不由失笑。卢横道:“正要问你怎么这样快就攻下南郑,主公刚刚还在夸奖呢。”
宗稠连忙谢恩,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末将还没打呢,南郑城卒就开城了。一如将军所料,苏固把都尉张修关进了大牢,还遣百余兵卒看守。守城军士气愤不过,见我率兵来攻,便献出城来,言明要放了张修。末将取城心切,便暂应了他们的要求。还请主公恕罪。”
我笑道:“这是个顺水人情,我干嘛不做呢。张修深得军卒拥护,于我还曾有过救命之恩,当初若不是他把我从牢里放出来,我必定葬身无处了。就依你之见,把他放走,但不许他再入南郑。”
宗稠问其缘故,我冷冷道:“苏固在南郑盘据已久,决不可杀。但若把张修放出来夺他的权,我们安能再有什么好处?要谈条件,就得有利处。苏固贪生怕死,临阵投降,是个无能之辈,我们就利用他这一点获取好处。诸如不准他设卡阻我入蜀,我军可以自由通行汉中等等,以便换他一条狗命。假若张修当了郡守,他安肯俯首贴耳为我所用乎?”
宗稠连忙喏喏称是。卢横道:“闻听苏固治汉中,无所政绩,于民骚扰,蛮横残暴,正应趁机废之。主公不为朝廷,也该为百姓计呀。”
我盯住他的眼睛,半晌忽有些自愧般地叹道:“你所言不错。但这个世界,没有仁慈。我不杀人,人要杀我,只有抗争是唯一的途径。我可以同情百姓,但谁又来同情我呢?我受过挫折与不幸,那时有人为我所计吗,还不得自己去拼命?”顿了顿,语气更为凌厉,“世界的本身就是弱肉强食,唯有强者可以生存,弱者必将被淘汰。何况,你的说法更是妇人之仁。苏固和张修,或者别人,谁能保证他们可为百姓所计呢?苏固残暴蛮横,张修则恃勇欺压,一丘之貉!除非我来当这个太守,哼哼。”
卢横半晌方小声道:“末将言重,望主公不要放在心上。”
我拍拍他的肩头,又朝宗稠笑笑,“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所以有些话我会直截了当地明说,希望你们能体会到我的苦心。有时候做事不能瞻前顾后,但有时候明知其不可为,仍要为之!就象在京畿我们相救高敬,若是当时丢下他不管,我们不会死那么多人,更不会折了杨速!”我声音一黯,转过头去,“你们下去吧。卢兄,我若说重了话,你莫在意。”
卢横抱拳躬身,道:“末将心中只有主公,决无私念。”与宗稠凛凛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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