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狱河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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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雪地上,瑟琳娜狂笑着举起变形的利爪,看着奋力在‘停顿之视’里挣扎的罗尔夫,轻轻摇头道:“如果你没看到这一幕,也许就不用死了。”
“毕竟,我需要双方都有数目足够的目击者,去传扬今天的一切嘛。”
但因为血族的超常听觉,志得意满的她突然浑身一震!
“咳咳……要传扬出去啊?当事人的话,比目击者更有说服力……咳咳……”
瑟琳娜·科里昂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不会吧?
一道两人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月下的空旷雪地上响起:
“不是吗?瑟——丑脸婆?”
在罗尔夫和瑟琳娜的双重震惊下,泰尔斯·璨星——本该死去的人剧烈咳嗽着,气喘吁吁地翻过身,背着反绑的双手,从地上爬起来。
“在你所不了解的世界,有句吟游诗歌是这么唱的……”泰尔斯艰难地站起来,迅速思考着当前的局势与解法,一边缓缓道:
“杀不死你的东西,让你变得更强,站得更高……”
瑟琳娜转过视线后的几秒里,罗尔夫仿佛解脱了一样,从僵硬状态下挣脱开来。
但他们俩都没有别的举动,只是直直瞪着眼,震惊地看着正在说话的泰尔斯。
“怎么可能?”
瑟琳娜满脸讶异地摇着头。
她低头看向自己扼死泰尔斯的那只手。
是坐牢太久,以至于我的力量和估计都退步了吗?
但他明明没有呼吸了。
怎么回事。
有问题。
罗尔夫看着泰尔斯,露出欣慰的笑容,比划出一个手势。
【不要,看,她,眼睛】
泰尔斯回了一个有力的眼神,轻轻点头。
银发赤瞳的女血族咬紧牙关,转头死死盯着泰尔斯:“该死……”
泰尔斯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故意错开瑟琳娜的视线,不给她发动能力的机会。
穿越者上下牙齿咬合,抵上自己的舌尖。
刚刚是太紧张,也太害怕了,所以没想到咬破舌尖这一招吗。
泰尔斯在心里苦笑:明明被逼着看了那么久的“那路途”……
第一目标,冥夜黑棺。
真的要,放出那个魔能师吗?
艾希达诡异的表情在眼前闪过。
但泰尔斯仅仅犹豫了一秒,就准备发动。
可就在泰尔斯准备咬破舌尖,发动那种禁忌的时候,他身上发生了异变。
一股奇怪的波动,从他的心口涌出,涌上他的胸膛,脖颈,脸庞,最后到眼睛。
模糊的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清晰、明亮、巨细无遗。
眼前的瑟琳娜变得……清晰起来。
泰尔斯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他感觉到,瑟琳娜像是一盏血红色的明灯,在无边的黑暗里散发着刺目的赤色光芒。
他转过头:左边的一棵大树下,科特琳娜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她在无意识的喘息间,闪烁着黯淡阑珊的白光。
我眼花了么?
泰尔斯疑惑地眨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却惊异地发现,世界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瑟琳娜咬牙的动作,居然花了整整五秒。
“该——死——”她的声音变得无比缓慢而粗壮,像是录音机调速的结果一样。
不对。
这是……时间停止系列play——呸呸——时间变慢了?
不。
泰尔斯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也变慢了。
仅仅是我的思绪变快了。
他眯起眼,想看得清楚些。
那股波动涌上他的大脑,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那一刻,泰尔斯甚至看清了类似辐射也似的东西:瑟琳娜体内的血气旺盛地活动着,布满心脏、前胸、一双手臂,还有收在后背里的双翼。
他能看见,瑟琳娜的肌肉有力地缩张着,但她体内血气的涌动,却是一节一节的,充满了空隙和间断感……就像哪里受损了一样。
瑟琳娜的爪子、手臂、腿、身躯,每一处会动的,不会动的地方,重心、力度、速度、趋势,都仿佛瞬间进入他的掌控,了然于心。
怎么回事?泰尔斯惊惶地想。
泰尔斯转过头,看向黑棺——只见这件奇特的传奇反魔武装,散发着深沉的黑气与黑光。
还有诡异的各色波动,不断涌出。
显得如此不详。
用魔能,把它打开的话,里面——他心里咯噔一声。
要解决眼前的困境,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泰尔斯刚刚这么想,那股波动就像是有意识一样,从他的眼睛周围消逝……
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
这是……泰尔斯皱起眉头:什么力量?
“该死的小鬼,”瑟琳娜恢复了说话的“语速”,咬牙切齿地道:“好的,这一次我会斩下你的头颅。”
但几秒之后,那股波动又出现了。
这一次,它直冲上他的脑部。
等等。
泰尔斯浑身一颤。
他本来就异于常人的大脑,好像瞬间开启了某种增幅器。
更好的办法……
黑棺的距离、瑟琳娜的速度、真型变身、可能的进攻方向、罗尔夫的最佳援护路线、雪地的速度限制、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有用的资讯,有序而极速地储存进大脑。
可能的方案、预期的风险、影响因素、成功率估算……
这一次,那股波动似乎比前几次的消耗更大,紧紧维持了一会儿,就从他的大脑消散下去。
一瞬间,泰尔斯仿佛跑了一千米一样,颤抖着冒出冷汗。
我这是……是黑科技,还是终结者?
但他突然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了。
而且后遗症更小,更周全。
也许,不必用那种力量。
更好的办法。
泰尔斯小心翼翼地避免与瑟琳娜对视,他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走到罗尔夫和瑟琳娜之间,露出笑容。
“你知道,我真的很想骂你‘婊-子’。”他背着双手淡淡道。
愚蠢的短生种——瑟琳娜蹙眉暗道:离我这么近,就这么有信心?
先杀这个小鬼,最好断头,这不足为惧……
关键是那个超阶的残废,女血族看了一眼银面的罗尔夫:得保证把他留下,不让真相外泄。
得快些……瑟琳娜咬了咬牙:克里斯和伊伊斯特伦拖不了多久。
“哦,那为什么不呢?”瑟琳娜像变戏法一样绽放出笑容,速度之快让泰尔斯叹为观止:
“亲爱的泰尔斯?”
她计算着与罗尔夫之间的距离,还有自己变身真型,直扑而上的速度。
罗尔夫皱起眉头。
他看见,泰尔斯被反绑在背上的双手,迅速地变换。
虽然没有头和胸的配合,但他依旧认出来了。
【推,我,左边,大树】
连续两次。
罗尔夫眯起眼睛。
好熟悉的感觉。
就跟上次在地牢里一样。
“因为,骂你婊-子……我怕侮辱了这个神圣的职业。”泰尔斯淡淡道。
“原来在你的心里,”瑟琳娜轻笑道,活动着自己的爪子:“婊-子是神圣的?”
“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泰尔斯呼出一口气,在瑟琳娜诧异的眼神下一字一句道:“至少在杀我之前,你说了句实话。”
“我的血很补啊。”
下一秒,泰尔斯背后双手一摆。
【开始】
在瑟琳娜反应过来之前,罗尔夫瞳孔一颤。
他的异能瞬间发动。
一阵狂风凭空而起,急速袭来!
“呼——”
却没有攻向全身心防备的瑟琳娜。
而是卷起泰尔斯,把他向着天空吹走!
泰尔斯咬紧牙关,勉励支撑着身体,眯着眼睛抵御风力的冲击——他毕竟不是在“人肉风筝”一道浸淫多年的罗尔夫。
半空中,时间仿佛再一次放慢——但他知道不是这样。
那股波动逐渐充盈到他的四肢。
泰尔斯瞬间感觉,自己四肢轻转,就把握住了在风中的平衡。
在余光里,瑟琳娜尖啸着,化身可怕的真型!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瑟琳娜张着黑洞般的双眼,赤色骨翼展开,撕破披风,扇动着腾飞半空,嘶哑而粗鲁地吼叫着:
“短生种的小鬼!”
但罗尔夫眼色坚毅,踏着狂风直扑血族。
他要拖住这怪物。
这是那男孩的计划。
泰尔斯向着左边的一棵大树下飞去。
那棵在刚刚的姐妹战争中,被撞断的桦树。
旁边的地上,趴着一个人事不省的身影。
瑟琳娜突然脸色一变,意识到泰尔斯要做什么了。
但下一刻,弑父者的背后风声呼啸。
瑟琳娜下意识地回身一爪。
“锵!”
猛烈的金属撞击声!
来袭的不是罗尔夫。
而是握在罗尔夫手上的一根钢索。
措手不及的瑟琳娜一个皱眉,就被突袭而来的钢索,死死地缠住手臂。
“啊——”瑟琳娜疯狂地嘶吼着,被狂风带着的钢索,向后拖去。
她撕扯着钢索,却在火花四溅中徒劳无功。
钢索的另一端,罗尔夫咬着牙飞翔在半空。
他的双腿膝盖下,两片粗糙的钢制义肢已经不翼而飞。
那条钢索,是罗尔夫用来固定两条义肢的装备,坚韧无比。
决不让你过去——随风之鬼眼神坚毅。
泰尔斯反绑着双手落在雪地上,狼狈地向前翻滚了两圈。
那股波动散去。
一阵疲惫感袭来。
浑身上下都在酸痛,有些关节甚至有着撕裂的疼痛感。
泰尔斯隐约明白,这是因为他目前的身体素质,完全跟不上刚刚借着风力的平衡动作。
但他依然挣扎着,背着双手,蠕动着爬到那个人的身前。
那是他计划的关键点。
科特琳娜·科里昂。
奄奄一息的夜幕女王。
“咚!”
穿越者一头撞上科特琳娜的俏脸!
把后者从昏厥中撞得稍稍清醒。

他盯着科特琳娜涣散的眼神,吐出两个词。
“咬我。”
四肢尽断仅剩躯干、重伤难继的科特琳娜,艰难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疑惑。
只听穿越者冷冷道:
“吸血。”
然而丧失信心的夜幕女王,只是看了看场中的局势,便无力而苦涩地摇摇头:“没用的。”
“我的伤势太重了。”
“你快走吧。”
“也许逃得掉。”
科特琳娜认命般地低下头,闭上紫色的眼睛。
另一边,罗尔夫还在利用钢索,一边保持与瑟琳娜的距离,一边吃力地与她周旋。
泰尔斯狠狠皱起眉头。
这个女人。
居然还是女王?
此时,罗尔夫的痛哼声,远远传来。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泰尔斯做出了决定。
“瑟琳娜不是说了吗,”被反绑着双手的穿越者,舔了舔舌尖,紧紧皱眉:“我的血。”
“比较补。”
下一刻,泰尔斯闭上眼,上下齿咬紧舌尖,把下巴狠狠地磕在雪地上!
他听见小小的“噗哧”一声。
然后,一股剧痛,从舌尖传导而来!
泰尔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咬舌头的感觉……
好痛啊啊啊啊啊!
但泰尔斯还是流着哀伤的眼泪,挣扎着站起来。
他毫不迟疑,义无反顾地扑倒在科特琳娜的身旁。
然后。
在科里昂家主、哭泣者、夜幕女王,科特琳娜·凡·科里昂震惊的眼神下。
泰尔斯狠狠一口,亲上科特琳娜的嘴唇!
科特琳娜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直到泰尔斯怒目圆睁地,把包含着满满鲜血的舌尖,伸进她的口腔。
一秒过去。
科特琳娜浑身一颤!
这是……
这种血液的味道……
“呜呜!”罗尔夫口齿不清的闷哼再次传来!
泰尔斯皱着眉,面对面地盯着科特琳娜那对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上道?
她的姐姐,瑟琳娜明明是激动沉醉,细细品味,一脸吸粉的表情啊。
难道她不喜——
但他没有想完。
因为下一刻,科特琳娜就挣扎着残躯,露出饥渴而嗜血的可怕眼神。
只有躯干的紫瞳血族,猛地翻过身,将七岁的小孩,狠狠压在身下!
“咚!”
夜幕女王狂野地向前一顶。
紧紧地咬住泰尔斯的嘴。
疯狂地吸吮他的鲜血!
痛。
剧痛,从泰尔斯的舌头传来。
泰尔斯再一次疼出了眼泪。
“呜呜……”
他不顾一切地猛地甩头,迫使着科特琳娜松开他的嘴巴。
泰尔斯流着眼泪,激烈地喘息着。
我错了。
这个……绝对比她姐姐还要疯狂!
泰尔斯抬起头,蹙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因被打扰了进食而满面凶光的科特琳娜。
下一秒,仿佛情急的恋人,泰尔斯焦急地伸头,裸露出脖子上的皮肤。
他不顾一切地对着科特琳娜道:
“快,脖子!”
“快点!”
科特琳娜露出渴望的眼神。
她狠狠低头,用牙齿撕扯开泰尔斯肩部的领子!
“喂!你……”
泰尔斯的话还没说完,科特琳娜就獠牙怒张,狠狠地咬上他的脖子!
开始吸他的血。
疼痛感、吮吸感、眩晕、麻痒、快感,一瞬间全部袭上泰尔斯的心头。
泰尔斯流着痛苦的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在他身上施暴的科特琳娜,无力而苦涩地,把他的话说完:
“可不可以……”
“轻一点……”
————————
狂风之中,瑟琳娜抓住一棵树,终于站稳了脚跟。
该死的虫子。
玩儿得够久了。
下一秒,她狰狞地抬头,狠狠地把握住钢索,猛地一扯!
真型强化过的巨力发动。
强弩之末的罗尔夫,被钢索上的巨力带动,势头一滞!
他猛地撞上一棵旁边的桦树,无力地摔落雪地。
罗尔夫艰难地爬起来,但失去义肢的他只能无力地靠着桦树。
罗尔夫用异能再次呼入一口寒冷的空气,他双臂一伸,甩出两把袖剑。
他再次腾空而起,迎上瑟琳娜。
短兵相接。
但罗尔夫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瑟琳娜轻巧地一爪抓过,以刁钻的角度点在他刺来的第一把袖剑上。
罗尔夫剑上的力度尽消。
“叮!”
硬度完全比不上钢索的剑刃,寸寸碎裂。
瑟琳娜的力度很巧妙,罗尔夫半空中的身形突然一滞,不得不先调整风力,卸去她的力度。
然而只在刹那之间,瑟琳娜毫无表情地一伸长腿,重重踏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
罗尔夫闷哼一声,向后飞退。
他的手臂像是骨折了!
下一刻,瑟琳娜满脸狰狞骨翼急扇,瞬间加速,向着罗尔夫极速逼近!
利爪急袭。
“铿!”
她抓碎了罗尔夫最后的一把袖剑。
失算了。
罗尔夫失望地想:我根本挡不住她。
他想起很久以前,气之魔能师跟他说过的话。
“极境啊,我也算见过不少了,他们的战斗风格基本上都是……”彼时的艾希达缓缓道:
“收发自如,精细入微,恰到好处,毫不拖沓——”
“极境们彼此间的战斗显得无聊而简单,快速而单调,但这种毫厘之间的可怕掌控,远远不是超阶那些胡乱耗费能量或力气的小屁孩,所能想象的。”
“至于你的问题……如果你遇到了极境,”艾希达的蓝衣是如此鲜明,罗尔夫至今还记得他淡然无色的脸庞:
“不要近身的话,倒是能用异能周旋一会儿。”
但是艾希达随即抬起头,露出深思的表情:
“只有一个例外。”
“如果你遇到了黑剑……”
罗尔夫回想起,那时的艾希达轻巧地笑了一下:“记得提前写好遗书。”
想起过去,罗尔夫在心底里叹出一口气。
可恶啊……
果然,极境和超阶,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啊。
连几分钟,也没能挡住。
随风之鬼轻轻地闭上眼睛。
到此为止了。
至少,债务还清了。
但下一刻,猛烈的风声和交手声,急急传来!
直到最后一声:
“噗——嗤!”
罗尔夫惊讶地睁眼。
“该死——”
只见瑟琳娜捂着自己的左肩,骨翼扇动,惨叫着疯狂后退!
一直到几米之外。
几秒钟后。
弑父者抬起头,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对面的那个人。
那个纯白色的,真型血族。
“亲爱的姐姐。”
冷艳的科特琳娜·科里昂,冷冷站在她的对面。
四肢完整有力,骨翼自如缩张。
紫色双瞳,清冷凌厉。
就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女王的左手怀里,睡着意识模糊,呻吟喘息的泰尔斯。
瑟琳娜狰狞而愤懑地看着她的妹妹,发出不甘的嘶吼。
只见夜幕女王向前一步,把刚刚扯落的、瑟琳娜血淋淋的左臂,随手扔在雪地上,脸上随即化出厉色:
“第二回合。”
——————————
终结塔,锋刃谷,地下密室。
邵抚摸着自己花白的长须,缓步踏进来。
他点亮房间角落的不灭灯。
这是个奇怪的圆形房间。
完全没有任何物具。
只有厚厚的石墙。
石墙上,尽是各色的划痕,有深有浅,长短不一。
像是胡乱划出来的一样。
邵转过身,看向房间的另一边。
那是一个蜷缩着的身影,在房间的角落里不住颤抖着。
邵看了那个人一会,缓缓叹息:“更严重了?”
那个身影不断地打着寒颤,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它在……吞噬我……”
邵脸色凝重:“吞噬?你是说,腐蚀你的身体?”
那个身影颤抖着,抬头惨笑:
“不止。”
“这种力量……”
“简直像是要在我身上……”
“活过来了……”
邵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那个身影继续颤抖着,仿佛看见最深层的恐惧:“它有自己的意识,像心底的恶魔一样,在催促我,威胁我,恐吓我……”
“去拼命。”
“去战斗。”
“去杀戮。”
“不能停止……”
“不能停止……”
“直到我迎来死亡……”
“或者死亡再次拒绝我……”
“不能停止……”
邵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半晌。
等他再睁眼时,眼圈已经红了。
邵,终结塔德高望重的远东传承者,缓缓地在那个身影身边盘腿坐下,眼里尽是哀伤:
“也许,这个计划根本就是错的。”
“连克拉苏那样的天才都……我们又怎么可能……”
邵的话里充满了痛苦和沉重:
“你们两个人……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的。”
然而那个身影只是寒声发笑:
“不可能。”
“我和贺拉斯……先不说他能否活下来……”
“他,他后来打了那么多仗……杀过那么多人……”
“如果当初去的是贺拉斯……”
“您能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那个身影蜷缩得更厉害了。
邵紧紧握住自己的剑,心中尽是悔恨与伤痛,久久叹出一口气。
那个身影看见邵的模样,竭尽全力,露出一个笑容:
“老师,”
“不必担心……”
“我……撑得下去……”
“直到完成我的使命……”
“我可以的……”
邵面容苦涩地伸出手,搭上那个身影的肩膀,不忍地道:
“辛苦你了,孩子。”
“承受这三十多年来……”
“人间不该有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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