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房内就我和她，除了她，再无别人了。”沁雪道。
“姨娘是因为急了，”宋沁月忙辩解道，“你拿话羞辱她，还污蔑她与玄安有勾结，她一时急了才会这样的。姨娘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她是农女出身，言行本就有些粗鲁，一遇上事儿就容易冲动，这也怪不得她！”
“照三少夫人这样说，农女出身言行粗俗的人就可以随意掐别人脖子，置别人于死地？”
“我姨娘绝非想置你于死地！她只是气昏了头了，冲动之下才掐你的脖子的！”
“动辄掐人脖子，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宋府乃大户，家中的姨娘竟然凶狠乖张到这个地步？即便到了别人家府上也仍旧恶习不改？”
“是因为你的污蔑……”
“还是因为我戳中了她的痛处，所以她狗急跳墙了？”
宋沁月喉咙一紧，整张脸被憋成了紫红色，一双眼瞪得像两只硕大的黑琉璃珠子。沁雪蔑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继续道：“我向她追问玄安的事情，她的确全都否认了，说从来不曾与玄安有过任何勾结。所以，我又问了她另外一件事情。此前，婉夫人一行在北横坡遭鱼鹰帮偷袭。我听闻此事与她有关，是她处心积虑想登上侧夫人宝座而与外人勾结所为。我便拿此事问她，侯爷，您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乔安明问：“她是如何说的？”
“她说，她背后的那个神秘人是个异常厉害的人物，她不会向我透露半分。她还说，不久的将来，乔家每一个以及宋家的每一个人都会统统死在那个神秘人的手里！”
乔安明眉心皱起：“她当真这样说？”
沁雪点点头：“当真。我还问她这个人是不是跟乔家和宋家都有仇。但她没有回答我，她说让我放她走。如果让她走，她就告诉我。”
话说到这儿，乔三巡起身道：“爹，看来上次那件事情背后还真有个神秘人。”
“你近来有什么查获？”乔安明问。
“我查到以奎敬为首的那个鱼鹰帮在淮川一带混不下去了，所以，除了日常劫掠外，他们也接一些赚钱的活儿。他们应该是受某一个人的雇用，埋伏在北横坡偷袭婉娘他们的。”
“上次被你射死的那个人呢？底细查清楚了吗？”
“我已将此人画像散出，暂时还没收到任何回信。但我在此人身上发现了一个印记。”
“什么印记？”
“本来今日不打算向您禀报的，怕坏您的好兴致。但既然您问起了，那我就先跟您说一说吧。”
乔三巡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好了的纸，走到乔安明跟前，展开放下。沁雪抬眼望去，只见纸上有个不规则的图案，图案中间仿佛有两个字，模糊辨认不清。
“那中间写着两个什么字？”乔安明问。
“是墨奴。”乔三巡道。
乔安明脸上的表情霎时变了，却不是大变，只是眼神微微变得有些惊异。他拿起来朝着有光照射的方向仔细再看了看，眼中惊异褪去，疑惑浮了上来。
“墨奴……”沁雪低低地念了一句。
“什么是墨奴啊，三弟？”乔三达不解地问道。
乔三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没查过吗？”
“查了，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墨奴的来历。”
“既然是在那人身上发现的，那就应该是那人的主人刻上去的。墨奴……是一个姓墨的人的奴隶吗？”乔三达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是墨越一党的人。”沁雪忽然开口道。
“墨越一党？”乔三巡和乔三达异口同声道。
“没错。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个墨越会。据说，做头老大有两个，一个姓墨一个姓越，姓墨的是大哥，姓越的是二弟，所以取名叫墨越会。”
“确实如此，”乔安明看了沁雪一眼，把话接了过来，“这个墨越会在当时传得十分神秘。很多不知情的百姓甚至将他们视为了救世之主，对他们顶礼膜拜。”
“那后来呢？”乔三巡忙问。
“墨越会的徒众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壮大，当地的地方官长隐约觉察到要出事，便下令抓捕墨越会的两个头目，以及遣散所有徒众。那是兴余十六年的事情了。那年，章化城内大乱。那些徒众攻打衙门，企图占领整座章化城。当时的地方官长眼看城池要陷落了，只得飞鸽传书给了离他最近的鞍山城守将。守将领兵前来，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将城门攻破。后来，越姓头目逃逸，墨姓头目被抓。那位地方官长亲自监斩，于众章化城百姓跟前清数了他的罪状，然后处斩了。”乔安明娓娓道来。
乔三巡面有异色，看着乔安明道：“难道说当时章化城的地方官长就是宋叔父？而那位接到飞鸽传书前来营救的将领就是爹您了？”
乔安明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
众人一阵惊讶。
“若是如此，那么小弟妹的话就可信了，”乔三达指了指沁雪道，“她刚才说许姨娘提到过那位神秘人会诛杀我们乔宋两家，而恰巧三弟射杀的歹人背后有墨奴的纹身，由此可见，那位神秘人或许就是逃逸多年的越姓头目。他不甘心多年前的失败，暗中收买了奎敬，勾结了许姨娘，先对婉夫人等下了手。而后，想必我们乔家也会遭到毒手。”
“照这样往下想的话，”沁雪接过话道，“许姨娘留在宋公身边也是十分值得怀疑的。若许姨娘真是那位越姓头目的人，那很有可能她就是越姓头目安排在宋公身边的一枚棋子。细细想想，真是令人汗毛微竖。”
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宋沁月斜着眼目向沁雪深深地剜了一眼，恨却不能抽其脸的悲愤感从她眼中涌出。
沉默了一小会儿后的乔安明缓缓抬起双目，目光也在沁雪身上落定了片刻，然后吩咐乔三达道：“连夜审问许容立，一定要让她吐出些什么来。和三儿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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