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儿浑身打了个冷战：“他会派人追杀奴婢，天涯海角都会追来，没错，这就是他们孔家的行事作派……”
“所以，你留在我身边其实是最安全的。”
珊儿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你不要慌，”沁雪喝了一口茶，淡定道，“孔贤对你还没有起疑心，你还可以把这场戏演下去。就算他真的对你起疑心了，你也可以把事情推到张守吉身上。”
“奴婢懂了。”
第二天，陛下果然召见沁雪了。
景宁带着沁雪走进北上殿的正殿时，一股寒风直冲到了沁雪脸上。这里真是格外的寒冷幽静。正殿修得十分高大气派，大理石铺设的地板非常光滑，可以映出人的模样。但也十分冰凉，像行走在厚厚的冰层上。那位陛下就斜坐在大大的紫檀雕花大椅上，眼神忧郁地看着进来的人。他大概五十多岁，蓄着短短的胡子，穿一身深紫色绣鹿纹袍子，右手搭在一只猫的身上。猫的眼睛闪着幽暗的光，像极了他的眼睛。
沁雪能感觉到，陛下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景宁向他参拜时，他都好像没听见，眼珠子一动不动地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沉思。景宁再次说话时，他才一副从旧梦中惊醒过来的模样道：“啊，来了……”
“陛下，这就是我的幕令薛十一。”景宁介绍道。
“坐，王妹。”陛下说话很温柔。
景宁坐下后，沁雪在她右后侧跪坐下了。陛下的眼睛又追了过来，好像还没看够，要再次确认似的。景宁也察觉到了他这点异样，笑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我家十一长得很奇怪吗？”
陛下摇摇头：“不，不奇怪，长得……很好看。”
“那您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她……长得有点像我很多年前遇见过的一个人。”
“是吗？”
“你是哪里人，薛十一？”
沁雪报上了吴园儿的原籍，又把自己之前在丰照城的种种简单地说了一下。陛下听完好像有点不甘心，再问了一句：“你父亲还有姐妹吗？”
“没有了，陛下。”沁雪觉得他这么问有点奇怪。
“哦……”陛下看上去有些失望。
景宁再次掩嘴笑了：“陛下，您到底怎么了？一来就问人家十一有没有姑姑，这样也太奇怪了吧？”
陛下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这是因为……这么说吧，孤认为的那个人的年纪够做她姑姑了，所以孤才这么问的。”
“那到底陛下认识的那个人是谁啊？”
“她叫青儿。孤只知道这些，她姓什么孤并不知道。”
“青儿？”沁雪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白光，忽然想起了之前乔安明提过的那个青儿。难道是同一个青儿？
“是个姑娘吧？”景宁笑问道。
“是个姑娘，但她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是个玄师或者其他什么的。很多年前，她来过鹿城，孤有幸和她见过一面。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像……”陛下歪着脑袋想了一小会儿，“像一缕香，幽幽地飘来，又幽幽地消散了。等你回过头来时，你就找不着她了……”
“看来这位特别的女子给陛下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啊。”
“景宁你真的没见过她吗？孤记得那时她还在王宫里待过，对，在伶人司待过。你还记得那个叫司徒还是什么的，孤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就是那个很会写戏本的那个，你还记得吗，景宁？”
“是叫司徒长舞还是什么的，有点久了，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我只记得他很会写戏，以前父王很喜欢看他编排的戏。”
“对，对。叫司空还是司徒来着，就是这么一个人。青儿跟他很要好，后来有传言说青儿跟他私奔了，逃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从那以后，孤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陛下。您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当初他们私奔这件事好像还惊动了父王。父王叫了伶人司的司正来问，司正好像说他们俩原本就是江湖人士，诸如方士游侠一类的人，要寻的话恐怕很难寻到。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陛下朝着景宁微微一笑，点头道：“对，就是这样的。好像父王还失落了一阵子，因为看不到司空还是司徒的戏了。”
“可我对那叫青儿的女子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景宁摇着头道。
“那不奇怪。青儿本来就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如果她不想被你发现，你就一定发现不了她。”
“您说过她像一缕香。”
“对，你闻到了香，却找不到她的人，就那种感觉。”
“所以您觉得沁雪身上有像青儿的地方？”
陛下再次把目光放回了沁雪身上，点点头：“对，她和青儿在某些方面确实很相似。是什么呢？神韵吧，神韵很像。”
沁雪记得，当初乔安明也这么说过。乔安明说她和青儿在容貌上不是十分相似，但在气质上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地吊了起来，向陛下问道：“不知道陛下可还保存着那叫青儿的姑娘的画像？十一倒真想看看是不是真像。”
陛下摇着头笑道：“没有了，孤没有保留她的画像。你也很好奇吗？那就对着镜子看看你自己吧。好了，孤有些倦怠了，景宁你们回去吧。”
两人道过告退后，离开了北上殿。回去的路上，景宁说道：“看来陛下只是对你有点好奇，没有别的。去之前本宫还一直担心着呢，怕陛下说出什么为难你的话来。他那人脾气有点古怪，经常会有一些你想到想不到的主意。这可能是因为那位青儿的缘故吧？陛下见了你有了亲切感，自然不会为难你了。”
沁雪问：“陛下身子总这么不好吗？”
“是啊，一直都不太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呢？应该是十几二年前吧，本宫也想不起来了。啊，是朝华，天，本宫不太想跟她打照面，至少最近不想。”景宁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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