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氏在旁说道：“当时就能看出来了啊，公主您竟然没发现？老奴倒是看得真真的。老奴当时还想这两人倒也很般配，若将来和亲的话，也算一桩妙缘了。哪里知道后来是这么回事啊！听说那位王子现如今已经是大齿国的储君了，将来也会是一位国主啊。若当初暮兮公主真嫁给了他，那暮兮公主也将会是一位王后。但可惜了，她终究没能和那位王子修成正果，而是嫁给了一位将军。可能在她心里一直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结没解开吧。偏偏这个时候，朝华小姐又要嫁往白象国了，有了做王后的机会，所以她才……到底还是小姑娘心性，嫉妒也是在所难免的。”
景宁点点头：“是啊，嫉妒，暮兮就是嫉妒啊。她这辈子没机会做王后了，但朝华却有了，你说她能不嫉妒吗？本宫明天会再去找找她，和她聊一聊，让她管住她那张嘴巴，别自己惹麻烦。对了，十一，你见着娄少行没有？”
沁雪道：“见着了。”
“梨梦的事情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
“如何？”
“他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能再找别人打听打听。”
“你怎么忽然想起打听那个歌姬了？”
“有人告诉我说朝华小姐曾经跟她学过箜篌，但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得了伤寒去世了。”
“你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眼下还不好说。”
“你疑心朝华对梨梦做了什么？不太可能吧？朝华会对一个小小的歌姬做什么呢？”景宁显得有点惊讶。
“梨梦在死前曾经说过一句话：‘那个巫女……’”
景宁双目微微一张：“她说的是朝华？”
“朝华小姐在宫里的确有个绰号叫巫女吧？”
“是，是有，最初给她起这个绰号就是暮兮。慢慢地，这个绰号就在宫里传开了。偶尔，本宫还是会听见有人在背后用巫女来称呼她。宫里有些人确实挺怕她的，不过你要说她真对什么人下过手的话，本宫还真没听说过。”
“但为什么梨梦临死之前要特别提到‘那个巫女’呢？”
“是啊，这的确很奇怪……”
“我预备明天出一趟宫，公主还要留在宫里陪太后吗？”
“母后近来心情十分不好，本宫打算多留两天。明天你就先出宫去办你的事情吧。”
“是！”
第二天一早，沁雪一个人出宫了。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宫道上，左右又是高耸到令人绝望的宫墙，会让人心情格外压抑。她一面感受着这宫道带给人的萧瑟和冷清，一面想象着梨梦走在这条不归路上的心情。
当初进宫时，谁曾想到这会是一条不归路呢？梨梦那时一定很激动，带着无数的憧憬和幻想，希望将来能在华丽的宫殿里一展她的歌喉。当孔朝华屈尊降贵地想跟她学习箜篌时，她一定受宠若惊。没错，孔朝华很喜欢这样，喜欢向身份比自己低的人请教事情，但往往这么做都是带有目的的。就像之前孔朝华主动到驿馆里来帮忙一样，是为了接近白湖。那么，孔朝华向梨梦学习箜篌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不远处，白湖主仆俩正朝这边走来。白湖的脚步原本挺快的，但当看见她时，脚步一下子放慢了，好像不愿意立马走到她跟前来似的。她站在原地，白湖朝她一点一点靠近，这小小的一段距离，竟让白湖走了好一会儿。她感觉白湖似乎不想跟她碰面。
“出宫啊？”白潜先打了个招呼。
“对。”她瞥了一眼白湖。
“公主没出宫吗？”
“她还要再陪陪太后。”
然后，谁都没话了。她发现白湖脸上有一片阴郁，就躲在那银面具后面。他小心翼翼地向藏起来，但却藏不住。这哪里像是一个即将成婚的新郎该有的表情？她忽然想到了暮隐那句话——“殿下一定很难受吧？”
“殿下进宫……是为了和亲的事吗？”她带着一丝同情地问道。
“嗯，”白湖点点头，低哑的嗓音里透着些力不从心，“差不多是。”
“要张榜了？”
“嗯。”白湖的眼神有点闪躲。
“我不清楚……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可能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对某些人来说是坏事。但不管怎么说，殿下您是很厉害的人。白象国有您这样的殿下，实在是令所有人羡慕的。”
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像在嚼已经没了汁水的甘蔗，乏沉而无味。但沁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位处在不幸婚事中的殿下。明知道接下来全是受苦，但也要去受着，这颇有点修行的味道。
“这是一趟修行，”白湖竟然说出了她脑海里的话，“明知前面是苦海，仍要去渡，因为只有渡了，才能到达彼岸获得安宁。”
“没错。”她一面在心里惊讶一面不住地点着头。
“我像不像个修行僧？”白湖忽然问。
“呃……应该像吧。”
“也许结束了这趟修行，我就能到达彼岸。”
“一定会的，殿下。您是那么诚心的一个人，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
“薛幕令也修行吗？”
“可能……我这样也算修行吧。”
“但愿你也能到达彼岸。”
“说不定我还会在岸边碰到殿下呢。”
白湖眼中忽然多了一丝明朗，带着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继续往前走了。白潜飞快地瞥了沁雪一眼，跟着追了上去。沁雪自顾自地笑了笑，都在胡说八道一通什么啊？修行，到达彼岸，还能在岸边碰上，这都是一堆什么鬼？好吧，如果这样说能让那位殿下心里舒服一点，也挺好了。但愿他真能把这回和亲当成是一场修行，让所有不快和郁结都在修行中慢慢淡去。好了，眼下该去办正经事了，找梨霜。
到花叶香去找梨霜，一点都不费事。当家妈妈很热情地告诉了沁雪梨霜的住址。来到梨霜家门前时，一辆小巧别致的马车正停在那里。车上下来了一名容貌清秀的年轻妇人，应该就是梨霜。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