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让让！不要挡住王子的路了！让让！”文官驱赶着看客们道。
那王子昂首阔步，气度不凡地走在文官后面，两手反背，很有王子的气势。走到织花厅前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文官急忙跑回来问道：“王子殿下怎么了？”
“王子说他尊重贵国的律法，愿意在这里等候盘问。”王子的侍从回答道。
“其实呢，殿下不用特意在这里等候的。如果马司监有什么需要请教王子的，他自会前往驿馆……”
王子抬起了手，打断了文官的话。王子的侍从又道：“王子刚才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贵国的那些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是是是！粗鲁，万分地粗鲁啊！特别是那个马司监，简直是鹿城粗鲁第一人！殿下息怒，殿下且放心，回去之后下官一定禀报刑司司正，让司正好好惩处他一番！”这文官奉承完了立刻转身去驱赶那些看客们。看客们让出了一条道儿，他便殷勤地领着王子殿下来到了一张椅子前，用自己的衣袖拂扫了两下，请殿下坐下。他又回头斥责那些好奇的看客们：“看什么看？一点礼貌都没有，把脸都转一边去，不许盯着殿下看！”
这时，沁雪注意到那马司监回来了。兴许是出去消了消火，回来时脸色已经好多了。他发现那白象国殿下还在时，眼睛眉毛和鼻子都在极力地透着鄙视之意。但他不打算先去挑衅那位，而是叉着腰大嚷了一声：“是哪个王八蛋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啊？”
沁雪往上翻了个白眼，果然很粗鲁啊！
“是哪个？”
“王八蛋没有，但人有一个。是我。”沁雪上前一步道。
马司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双黑豆子似的眼睛骨溜溜直转道：“是你啊？什么名儿啊？住哪儿啊？”
“薛十一，住在陈梁府。”
“陈梁府的人？没见过啊，新来的？”马司监慢慢靠近道。
“是。”
“在陈梁府做什么的啊？”
“幕令。”
“什么玩意儿？”马司监以为自己听错了。
沁雪蔑了他一眼：“司监的耳朵不会是有毛病吧？”旁边的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给我正经点！”马司监指着沁雪喝道。
“到底是我不正经呢还是司监不正经呢？”
“你刚才说你是陈梁府的幕令？陈梁府的幕令我个个都认识，你少哄我！”
沁雪从袖中掏出了那块银制令牌，递给马司监道：“自己看吧！”
马司监将信将疑地接过了令牌，正面反面地翻看了好几次，然后从嘴角撇出了一丝嘲讽的笑：“还真是个幕令啊！女幕令，哎，你们谁听说过女幕令没有？这个真够新鲜的啊！景宁公主不愧是景宁公主，什么新鲜好玩儿都会，现下还整出了女幕令这出了，有意思有意思！这女幕令能当什么使？婢子还是厨娘？”
看客们又笑了起来，马司监笑得更大声了。忽然，他把令牌抛回给了沁雪，收起一脸笑容道：“我管你是什么，陈梁府的婢子也好幕令也好，现下你是疑犯，我问什么你就得答什么！说，你为什么要去傅从文待的那间房？你们是不是约好了？”
沁雪用袖子擦拭着被马司监碰过的牌子道：“是傅大人约我至此的。”
“他约你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死了。”
“所以你不知道？”
“不知道。”
马司监右嘴皮上提了提，跟着右眼也往上动了动，露出一个怪相：“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哄鬼啊？你不认识傅从文？你跟他没有任何交情？”
“我认识傅大人，在这玲珑曲见过一面，仅此而已。”
“只见过一面？”
“对。”
“你不老实啊！”
“司监哪里看出我不老实了？”
“做幕令的人都是狡猾之徒，狗嘴里永远吐不出真话来，除非他们的主子发话。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押到景宁公主跟前去你才肯说实话？”
“哼，”沁雪沉冷地哼了一声，“押？我是疑犯吗，马司监？你又凭什么说我是疑犯呢？就因为我第一个发现尸体？你不要欺我刚来鹿城不久，人生地不熟，衙门我进得多了，案子我也见得多了，你吓不住我的。”
马司监虚眯着那双小眼睛道：“哟，还是一个很有见识的女幕令呢！那我来问问，你第一次和傅从文见面是为了什么？”
“我正在喝酒，傅大人过来跟我打招呼，问我是不是刚到鹿城，就这么，我们俩聊了起来。”
“就这么简单？”
“司监以为有多复杂呢？”
“你没说实话。”
“证据呢？”沁雪反挑衅了一下。
马司监的右嘴皮又抖了抖，眼神里透出了些意味深长。他指着沁雪说：“你不是一个老实人，你的狡猾逃不出我的眼睛。就冲着这一点，我就要把你关押起来慢慢审问！”
沁雪冷蔑一笑：“鹿城的司监都这么草率的吗？”
“不许质疑司监的话！”
“司监好像是凭着自己喜恶来抓人，要是这样的话，鹿城的王法往哪里摆呢？司监说我撒谎，倒请司监拿出我撒谎的证据来，司监说我和傅大人的死有关，但从我进玲珑曲到进入傅大人那间房，中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我如何下毒杀人？”
“谁能证明你进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也许，你先潜了进来，暗杀了傅从文再偷偷溜了出去，跟着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发现他的尸体，把自己装成一个无辜者，难道没有这种可能？”
“没有！”王子殿下那位侍从忽然高声道。
马司监甩过头去，很不痛快地瞪着那个侍从道：“又干你什么事？”
那位侍从道：“很不巧，我们的雅室就在傅从文大人的雅室斜对面，我亲眼看见傅从文大人一个人进去了，待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叫来了伙计，吩咐伙计给他重新换茶。当时伙计还问他是不是在等人，他说是。之后，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位女幕令来了。进去后立马就出来了，并在过道上大声喊伙计。就这样，傅从文大人的尸体才被大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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