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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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你离开了,就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明白吗?”
“明白。”
“那你将以何为生呢?”
“我想天地之广阔,必然有它的原因,我能在这之中找到我的立足之地。”
“好,”乔安明点了点头,“我等着看你会找到一个怎样的立足之地。”
夜静无声,沁雪坐在梳妆台前收拾自己的东西。在走之前,她需要一番好好的整理。乔学忽然进来了,走到她身后没什么表情道:“公子让您去一趟地牢。”
她没有因为听到地牢两字就显得格外惊讶,拾拣银簪的手依旧缓而轻松:“知道了。”
“请您快些!”乔学语气很不耐烦。
“快一点和慢一点有什么分别?”她收回手,起身转向乔学,“我跟他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你很忘恩负义!”乔学有些愤怒了。
“你也很幼稚。”
“幼稚?你敢嘲笑我幼稚……”
“帮着太夫人引我和北斗到吴仙桥,让太夫人杀了我们俩,你认为这就算帮了你的公子了吗?”
“难道不是吗?我最开始还不相信,但后来我信了,你和北斗就是公子的灾星!”
“所以我说你幼稚。你的眼睛只能看到一寸之远,你的想法也只能想到一寸之远,你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你没法分辨出什么才是对你家公子好的,什么是对你家公子不好的。作为随身侍从,你很失职。”
“我能分辨得出!”乔学压低了声音怒吼道。
沁雪没作更多分辨,反正乔学也听不进她的话。但愿有一天乔学会忽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叫来了仲春,添了一件斗篷就出门去了。
地牢里,静得可怕。
处在最中间的那间问询室里,乔三巡在一排排刑具前慢慢地踱着步子。沁雪走近时,他也装作没看见,继续漫无目的地踱步。沁雪心想,这是打算给自己用刑逼供吗?
过了很久,乔三巡才开口,语调是那么单调乏味,没有让这狭小的空间温暖起来,反而增添了许多的冷意。
“我真的想过……”他说,“用这些刑具来逼供你。你一定知道北斗很多想法对吧?你们的关系是那么地密切,密切到让我无法相信。你是他的盟友,不,可能说密友或者知己更好。”
“侯爷都告诉你了?”沁雪开口道。
“他劝我放手,他认为我驾驭不了你,他说你的心已经不在乔府里,留着一个躯壳也是无用的。他好像忽然之间很懂这些了,仿佛他从前有过很多儿女情长的经历似的……”
“你应该听他的。”
这句话冷了空气,也冷了场。冷场过后,乔三巡转过了身来,原本黑而有神的眼睛变得浑浊了起来,仿佛里面藏里许多的情绪,搅乱了一切。他走向沁雪,慢慢说道:“是吗?我应该听他的,痛快地放手,两下心宽各自安好?我应该成全你和北斗是吗?可我很不甘心。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不甘心吧?”
“会,”沁雪轻快而轻松地回答道,“但我不会不放手。”
乔三巡轻蔑一笑,充满了鄙视。

“你不会明白的。我所放手的东西远比你所放手的东西要难以放手得多。”
“那么你放手了什么?”
“两世的期盼。”
“两世的期盼?”
“你看不到我和北斗开花结果,你脑子里臆想出来的那些情节全都不会出现。”
“但你喜欢上他了不是吗?”乔三巡又迈近了一步,眼神中带着利色。
沁雪也往前迈了一步,而是往后退缩,因为她并不害怕乔三巡此时此刻的眼神:“你不该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无论我喜欢不喜欢他,我们都得分开,这是注定了的。如果缘分尽了,又何必再固执地流恋?你是丰照城鼎鼎有名的乔三公子,前途大好,你的眼光不应该只是纠结于北斗,纠结于我和他之间的种种,应该放远放宽,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你是在讽刺我没有去做北斗做的那些事吗?”乔三巡冷讽道,“他帮助那些朝廷钦犯和钦犯家眷,你一定觉得他是个举世无双的大好人吧?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上他的?可笑,这就是妇人之见。我爹还说什么你是个奇女子,我看是他高估你了。你就跟一般的妇孺没分别,跟那些被北斗迷惑的女人没分别!看他帮了几个人,就奉他为上神,愚蠢!”
“好吧,”沁雪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如此固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要用刑,请便吧!”
“最后送你一句话,”乔三巡在与沁雪擦肩而过后,停在了她的右后方,“靠近北斗,你也只是个替身。别忘了,他和我中了同样的毒,需要同样的解药。”言罢,他径直离去。
问询室里又安静了下来。没人来催沁雪走,也没人来过问什么。她的目光向左边那条昏暗的小道上瞟了一眼,然后走了过去。她曾向乔百翎打听过许容立牢房所在。这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难找第二个。
一直往里,光线越来越昏暗。但还是在某一间牢房里看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当那个身影发现她时,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许姨娘。”
“你……你是谁?”许容立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拼命地抱住自己,拼命地往角落里钻。
“你可真是不一般啊。乔家的人关了你这么久却还是没从你嘴里掏出什么实话来,你可真行。”沁雪由衷地赞了一句。
“我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
“不要慌,”沁雪缓缓蹲下,“我不是来审问你的,我是受你一个老朋友的托付来看你的。”
“老朋友?”许容立那惶恐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异。
“对啊,老朋友。他很担心你,一定要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那个老朋友的名字你还记得吗?他叫梁子越……”
沁雪说得很轻缓,又故意把梁子越三个字拖得长长的,就好像一把拉得很温柔的锯子轻轻地从许容立心上滑了过去,伤口不太明显,但许容立脸上的表情却分外丰富:震惊,惶恐,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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