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剑心扬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五章 剑心扬空
 
到了半夜,吐坤家中众人,渐渐的各归各房修练养神,李鸿回到房间,倾听屋中渐渐的寂静了下来,他推开窗户,缓缓的飘身而出,不带一丝声音。
不知道今夜会不会成功?李鸿心中有些异常的兴奋,虽然也搞不清楚成功了之后有什么用,但还是得先练完才能知道这功夫到底有没有用。
李鸿为了避免惊动屋中的人,直飞了七、八公里,隔了一个小丘,这才缓缓落地,望望四野空旷静寂,柔和的月光,在云彩的掩映之下,月光忽明忽暗,正如李鸿现在的心情一般,忧喜不定。
喜的是居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可能的办法,忧的却是万一这个办法也行不通,自己实在没有能耐想出新的办法了,大概只有等到经脉开拓到气剑能直接送出,才有一丝希望,但真不知道还得修练多久,才能有此造诣。
定下心神,李鸿缓缓的重新在胸腹之闲凝结气剑,这部份倒是随着修练越勤,聚集越快,随着李鸿的存想,一个前端尖锐,两旁锋利的剑形气劲,慢慢的在气海中汇集。
李鸿心里有数,这样的量,当送出体外,自然会扩大数倍,也才有机会成为所谓的“两掌长的气剑”。
完成了凝结气剑的动作,接下来李鸿就得灌注心念于剑身了,说老实话,为什么灌注心念会有用,李鸿其实还搞不懂,可是明明吐坤这家人就是能藉此操控移动,没搞懂也得试上一试了。
凝注心念的办法,并不困难,也与内息大小无涉,重要的是专注力以及习惯,所以才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细思坦,也能轻而易举的施用这么精妙的法门。
李鸿虽然没试过,但说到专注力,他可不输给任何人,顶多因为不习惯,速度慢了一些,但慢慢地,李鸿已经觉得自己的部分意识存入了气剑之中。
这种心念凝注的法门蛮奇怪的,李鸿还有余力分神思索,一般来说,若是修练内息时引人、心神,大多要求全心全意的注入,这方法却是反其道而行,虽然要让心念深入气劲之中,却又另有一股、心念能存想于别处,用比较客观的方式,观看心念与气剑间的关系。
对于为何要如此,李鸿并没有兴趣,他这时专注着将气剑缓散松开外送,一面将心念罕牢地附着在气剑的每一个部分。
这么一散,气剑中的心念立即彷佛散失,李鸿有些恍惚的感觉,彷佛有一部分的自己,散入了气海之中,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但收回来岂不是等于没试?李鸿不断运转着内息,将原属气剑的内息迅速的往头顶外送,一面勉强稳定着心神的动荡。
很快地,内息再度在李鸿头顶凝聚成形,而且这次无须以、心念控制散出内息的形状,那些内息便自然而然地聚合,而李鸿被分割的心念,却莫名的越来越清晰,也开始产生了古怪的感应。
李鸿明明知道自己站在大地上,正运行着内息往外传送,但却又有另一个感觉,似乎自己无责无怒的飘浮在空中,而且似乎正慢慢的苏醒……
随着光芒的逐渐发散,剑形越来越清晰,那个奇怪的感觉,也跟着分明,李鸿察觉到自己似乎有另一双眼睛,正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观察着自己身体,体会、吸纳着身体散出的能量,而同时间,身体却也感受到上方的气剑越来越是完整,也没有之前那种想要散逸、飞腾的迹象。
好奇怪的感受啊,李鸿设时间想清楚,只在一瞬间,两个感觉都清晰起来。这一刻,李鸿知道,自己已成功地在头顶上方聚集出一柄以内息打造的短剑,而同时李鸿也知道,这短剑正感受着所有外在能量的反应,虽然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却似乎能感知到所有的一切,如果用个比较简单的方式来定义,李鸿现在已经分成了两个意识,一个仍在身体之内掌握一切二个随着内息的外散,汇聚在那柄发出耀目光辉的气剑上。
还等什么?李鸿心念一动,与自己完全分开的气剑,突然在一瞬间绕着李鸿兜了数十个高低不等的大圈。不但上下飞腾无不如意,而且最特殊的,气剑自己有所感知,那儿的心灵彷佛处于一个举手投足毫无阻碍的躯体中,以无法想像的高速飞行腾动,尖锐的锋刀切割过空气的震动、气劲逐渐磨耗的感受,一丝丝清晰的被李鸿所感知,相对的.李鸿又能冷眼在旁,观看着气剑在自己眼前编织一大片光网,至于清晰的剑形,已经不是人类的目光所能追随得上了。
这样……算是练成了吗?气剑突然在李鸿面前两公尺处,毫无预兆的瞬间停了下来,李鸿望着气剑,气剑望着李鸿。气剑缓缓地向着李鸿接近,李鸿同时感受到自己想看气剑,以及气剑想接近自己身体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也不知道哪一方先开始,总之没过多久,李鸿的双手不自禁地缓缓轻触着恍若实质、自动收敛锋芒的气剑。透过指尖,李鸿感受到庞大的能量震动,以手指接触自己能量体,更是另一种完全新鲜、奇异的感受。
这一瞬间,李鸿竟不知自己还是自己,还是已经变成了这把光彩耀目的气剑。
李鸿闭上眼,冷俊的脸上展露出少见的微笑,气剑在这一瞬之闲,倏忽间破空直上,直达数公里外的高空,以一种非人类所能感受的方式,俯瞰下方这片辽阔的大地。
※  ※  ※
无元五三0年十一月二十日
李鸿首次涉足这少人能达的领域,心中的喜慰真可说是言语难以形容,他就在这种几乎错乱的情况下,以一种狂喜的心情,体会了一夜。
这也是李鸿的运气,在这种巧合的机缘下,将“气剑心诀”修练功成。同时,李鸿也体会到了这功夫的优点与缺点,不明白气剑是依循着什么道理,快捷的速度几乎是李鸿所无法描述,彷佛想到哪里都只是一瞬间事,不过随着距离的增加,两个心灵的联系似乎也逐渐丧失,而气剑固然能有所感受,思维与判断似乎仍是本体所主张,若是当真切断了联系,气剑可能也会就此失控。
不过李鸿却一点也弄不清楚两方如何联系,为什么与距离有关,他现在可以确定,约莫飞出十余公里,联系就会逐渐的模糊,不过这十余公里的距离气剑却能倏去倏回,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显现,以此对敌,敌方焉能抗衡?
李鸿这时也知道,王祟献当初必然是以内敛锋锐的气剑锁住自己,才能瞬间使自己无法动弹,而修练这个功夫,也将几乎都无须学习其他功夫——气剑闪动若电,攻防哪还需要其他的功夫?
问题是,这么硬生生地把意识切成两段,并不是容易忍受的事,听说王崇献练成十把飞剑,莫非都是这种气剑?再说内息含量也是个问题。李鸿暗暗摇头,自己与所谓的绝顶高手,毕竟还是有老大一段差距。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李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气剑在不断与空气磨耗之下,本来该逐渐减弱,但气剑似乎能以更快的速度吸收能量,补充到原有的状态,彷佛自己的另一个分身,可是另一面却不大正常——自送出气剑,自己的内息就大幅损失,约莫减少了三分之一的量,可是经过了这么久,除了各丹球彼此逐渐平衡之外,似乎没有补充内息的迹象,莫非引能入体的能力,也跟着跑了出去?
李鸿想之不通,暂且也不去想它,这时,突然一股微弱但无边无际的能量浪潮,翻腾滚动地向着气剑冲来,竟似乎来自无限遥远的地方。李鸿一愣,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态,他睁开眼,只见东方绚烂的阳光正刚刚探出头来,无边无际的向着四面八方飞洒,照耀在草原、云彩,当然还有李鸿与新生的气剑。
对部分心念存在于气剑中的李鸿来说,每一样事物的感觉都有所不同,都一样的新鲜,不过,既然已经日出,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李鸿心念一转,气剑又倏然回到李鸿面前,缓缓解体、重新融人了李鸿的身体之中。
李鸿这一刹那恍然大悟,既然气剑能重回己身,那自己的身体当然不能补回缺少的内息,否则不就回不来了?但回不来又如何?心念就此散速吗?是不是与飞射到无法联系的地方一样?
这一连串问题,李鸿想之不远只好不想,不过现在时间已晚,吐坤一家说不定已经在找人了,还是先回去再说,说不定经过了一夜,班绣蓉终于清醒了呢。
他飘飞到空中二面运转身法飞行,一面又有些懊恼,现在的御气飞行能力,与自己的实际内息相比,未免差异太大,莫非修练这功夫,其他的功夫都得放下?想想,又有这么一点失望。
不过既然距离不远,也不花不了多少的时间,但李鸿远远看到吐坤一家时,却见门口站了二两个不认识的人,似乎正东张西望着,不知在找寻什么。
李鸿本来一时之闲还以为身分外泄,曹家军或是铁门军团的人追了过来,不过他仔细一看,发现是身着粗布衣服的农民,李鸿松了一口气,料想是来探访吐坤家的人,也就不甚在意。
相对地,那两个人也发现到李鸿的出现,两人似乎微微一愣,立即奔人了屋中,李鸿也没什么兴趣,依然按着自己的速度,缓缓的接近。
直到李鸿落到了屋门外的空地,依然没有任何人出现,李鸿正要往内走,突然一惊止步,却是他发现到屋中正有许多人往屋后窜,沿着屋舍分由左右上三方往前掩了过来,这可不像是好意。
李鸿一惊,大踏步往内,一面叫:“司妥东?信恩?”
话刚出口,李鸿便倏然止步,只见司妥东、梧恩、缇丝三人堵在门前,眼中都露出戒备的神色。同时,一个个人影从各处飘出,把李鸿团团包围起来。李鸿目光转过,见除了吐坤一家两手没看出来拿着什么外,其他的人有的拿着大斧头,有的提着棍棒,有人手中握着铁耙,脸上都是怒意。
李鸿看清了状态,知道吐坤一家没事,李鸿开始担心另一件事班绣蓉呢?李鸿脸沉了下来说:“她呢?你们拿她怎么了?”
“混蛋!”司妥东满脸涨红,突然大骂一声说:“你原来是个坏小子。”
莫非自己的实际身分被知道了?邵么班绣蓉想来也凶多吉少,而且说不定正是班绣蓉说溜了嘴导致;见眼前没有军团的人,李鸿一面运气凝注气剑,一面说:“你们所知绝对是错的,我根本什么事都没做。”
“等你做出好事还得了?”司妥东怒气冲冲地说:“我自认会看人,没想到晚节不保,看错了你这个披着人皮的家伙。”
如果不分青红皂白,那也没什么好说了,李鸿本不善辩解,对方如果只因为那莫须有的擒杀令就认定自己不是好人,那也不过是一群糊涂的家伙而已,李鸿气剑早已凝聚,散离间循行经脉往头顶探出,迅速的集结成一个闪闪发光的剑体,不过在阳光之下,不像晚上这么耀目。
而这时李鸿才发觉,这次运行气剑,比起昨夜的第一次快速多了,无论是心意凝剑,或是体外聚集,看来这功夫会越练越顺手,说不定什么时候能一下子跑出去,那岂不是更好,想到这儿,李鸿嘴角不禁露出微笑,颇感高兴。
会在这种时候还在为功夫高兴的,恐怕只有李鸿了。
但四面众人见到他的笑容,无不火冒三丈,他们原本已经充满怒意,李鸿这时的笑脸,彷佛点燃炸药的引线一般,一个站在李鸿右侧,手持长棍的年轻人蓦然大吼一声说:“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先抓起来再说!”话声一落,他往前一扑,长棍就向着李鸿当头劈下。
多数农民见到李鸿头上泛出的莫名光华,本来还有几分狐疑,但那青年一动,众人自然而然同时往前跨步,手中的农具似乎随时会挥出来支援。
功力不弱啊……李鸿无论是人还是剑,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威势,他不急着用气剑,旋身一闪,左手向着对方长棍急拨,同时往前闪身,想向对方欺近。
那人见李鸿一动,他怒而不惊,长棍顺势侧滑,往前一踏步之际,手握棍腰一转,前端顺着李鸿的格挡而偏,后段却是急撞向李鸿的腰腹。
比自己还快?李鸿一惊,不得不催动气剑,只见剑光一闪,长很突然无声无息的断成两截,李鸿便再顺手一推掌。对方一怔下,猛一个往后连退了三步,脸上都是不信的神色。
李鸿心中却在暗暗懊恼,自己功力可比对方强多了,但就是用不出来,看来除了气剑之外,自己是什么功夫也别想用了。
谁也不知道李鸿皱眉的原因,还以为他见未伤到对方而惋惜呢,不知道谁突然大吼一声:“杀了这小子!”一群人同时拥了上来,各种农具向着李鸿没头没脑地轰击。
李鸿知道若用拳脚,眼前每个人几乎都打得赢自己,他也不敢再保留,气剑倏忽间在周身绕成一道光圈,逼得众人谁也无法靠近。
有个不信邪的农人拿斧头一探,只听“当”的一声轻响,斧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宽扁的中空缺口,却是被气剑无声无息地穿了过去,这么一来,谁也不敢随意靠近。
这下可安全了。李鸿目光转过,望着目瞪口呆的吐坤一家说:“她可醒来了?”
司妥东宛如大梦初醒,怒目一瞪说:“当然!”话声一落,他突然两手连挥,原本隐在身后的手掌突然往前一甩,四把小刀迅疾地同时向李鸿射出,虽然速度快得有些看不清,但内息却是感应得十分清楚。
李鸿正思忖着要破坏掉亦或是闪过这四把飞刀,突然飞刀同时一折,分取李鸿眉心、左右胸、下腹四个要害。李鸿暗暗吃惊,御使气剑霎时间破了上方三把,正要拦截射往小腹的飞刀时,那把飞刀突然又是一折,直射李鸿大腿,使得速度极快的气剑居然在这一刹那扑了个空。
不过气剑的速度毕竟与凡刀不同,在气剑上的心念,察觉到扑空的同时立即转向追踪,在飞刀还离李鸿尚有半公尺处,当地一下将飞刀撞毁,重新在李鸿周身三公尺外大兜圈子。
这下众人虽都变了脸色,李鸿却也是心中暗栗,他这才发觉气剑并非无敌,虽然气剑的速度快得无法想像,却依然是随着心念控制,若对方的变化速度超出自己的估计,或是自己的心念来不及反应,快也不过是扑空而已,看来修练之路,可还十分漫长。
“大家一起上。”一个不认识的老者突然说:“那一定是障眼法,大家别怕。”
别怕?李鸿忍不住瞪了过去,同时气剑条忽间停在那人面前,吓得那老人猛然往后飘飞两公尺二时说不出话来。
看不出来这年轻的坏小子有这种怪功夫。司妥东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眼前一亮,却见那剑形怪光倏忽闲停在自己身前两公尺处,司妥东只觉一股威势迫来,他不得不带着儿子与儿媳妇往内退了两步,只听李鸿冷冷地说:“把她交出来,我不想伤人。”
这三天的情谊,李鸿毕竟感激,何况若不是梧恩,自己也练不成这“气剑心诀”,没到逼不得已,李鸿实在不想让任何人受伤。
司妥东脸色变了两变,还没说话的时候,上方二楼的窗口突然传出叫声:“天啊!”
李鸿目光往上转,他脸色一霁,开心地说:“绣蓉,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刚才探出头的班绣蓉,惊呼说:“怎么是你……都误会了。”
误会?李鸿目光转过,却见四面众人也都是一脸错愕,司妥东愤怒的脸色变成讶异,但又变成另一种哭笑不得的怒意,他猛一个往上大声说:“你这丫头认识这小子。”
“我……”班绣蓉停了半晌,急急奔下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她身体还没康复,这么一冲难免有些跌跌撞撞,随在一旁的司妥东老婆,连忙把她搀扶了下来。

司妥东目光转向李鸿,瞪眼说:“你小子不叫赵东?”
李鸿松了一口气,终于知道误会出在哪里,他摇头说:“我确实不叫赵东,请诸位见谅。”
看来班绣蓉一醒,与吐坤家一谈,完全不知道赵东是何许人,她又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李鸿所救,也不敢说自己实际上是被曹家军所擒,只说不知被谁弄昏。
司妥东一听自然大为紧张,原来李鸿不是好东西?何况他发觉李鸿不在房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更觉此人居心叵测,他立即吆喝了方圆数公里内的朋友聚集,打算拿下李鸿,却没想到李鸿居然有一手怪异的功夫,数十人围攻,无人可近,还好班绣蓉终于不顾劝阻,探头张望,否则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情况。
总算误会顺利化解,众人更是佩服李鸿的功夫神妙,一群人围了上来,对着李鸿品头论足,大表好感。
司妥东对于无端端找来一堆人也颇抱歉,索性杀牛宰羊,举办一场野炊,更把窖藏的美酒搬出来请客,反正冬季本不是农忙时间,难得有这个机会,一群人立即欢天喜地热闹起来。
李鸿十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好不容易摆脱众人的纠缠,与班绣蓉有机会私下叙话,两人面面相对,李鸿突然间,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班绣蓉也是女人,李鸿见到女人,嘴巴本就很难张开。
反而是班绣蓉想了想先开口:“李二哥……是你救了我?”
“误打误撞。”李鸿简洁明了地说。
班绣蓉顿了顿,温婉地一笑说:“李二哥功夫变高了。”
“嗯。”李鸿张了张口,还是又闭了起来。
“李二哥可有宽哥的消息?”班绣蓉微微低下头,目光望着地面说:“那时听说你们被带去皇都……”
“只有我被抓。”李鸿突然想起一事,硬梆梆地说:“你怎么会被抓到?”
班绣蓉脸上微微一红,还好她肤色较黑,不大醒目,不过从她的表情,却也感受得到她的羞涩之意。只听她以柔和的声音,缓缓地说:“我想到皇都打探消息,一路上也问了好些人,到了纽熬港,却被人抓了起来,听说宽哥与冯大哥都被通缜……”
说到后来,脸色不禁带着三分焦急。
“现在我也是。”李鸿点点头说:“不过,孟升与赵宽应该也正往这儿找过来。”
“真的?”班绣蓉两眼突然一亮,喜孜孜地说:“他们都没事?”
“我……”李鸿算了算日期才说:“五天前救出你的,那时听说他们还没被抓到。”
班绣蓉脸色立即沉重起来,轻侧着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皇都下了擒杀令,怎么逃得过啊?”
想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李鸿没回答这句话,突然说:“你醒了,我们该辞行了。”他一转身,就要向正大口喝酒、吃肉的司妥东走去。
班绣蓉一惊,连忙拉住李鸿说:“等等。”
李鸿手臂突然被班绣蓉的小手抓住,他猛一怔,呆呆的回头,却见班绣蓉连忙放开手,温柔地说!“等宴会结束吧?吐坤大叔正开心呢。”
吐坤大叔?李鸿可不习惯这么叫,不过他也知道班绣蓉指的是司妥东。她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李鸿望望热闹的宴会,又望望班绣蓉,终于决定还是待在这里另一边感觉比较可怕。
班绣蓉见李鸿停了下来,却又不发一语,她也没说话,只静静柔柔地侧身坐了下来,目光望着东方的原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好像不大说话,李鸿目光转过,望着班绣蓉的侧脸,突然间,班绣蓉目光转了过来,李鸿一呆,眼睛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只好呆呆地望着班绣蓉的脸。
班绣蓉目光与李鸿一对,她神情带着三分说异,自然而然向李鸿微微一笑,见李鸿面无表情,她似乎也不在乎,目光又转回东方,脸上却还挂着刚刚的笑容。
这么一来,李鸿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平静的感觉,而且刚刚班绣蓉对自己注目着她似乎并没有不满的意思,李鸿更是安心许多,开始放心大胆地打量着班绣蓉。
严格说起来,班绣蓉虽然肤色微黑,却又不是吐坤上家那种黑,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身貌,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若与当初抓走赵、冯、吴三人的南极洲四女相比,正可谓营火之比皓月,但她整个人就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柔,无论是微笑、说话、行动,就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连李鸿这患有女性恐惧症的人都能在她身旁久待,就可证明此事。
李鸿望奢望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难怪赵胖子能与你相处这么久。”
这句话没头没脑地冒了出来,听得班绣蓉微微一愣,轻笑说:“李二哥在说什么?”
“没有。”李鸿颇有三分后悔,摇摇头,没再说话,心中却想起往事。
赵宽虽然绝对称不上帅,但因风趣而聪敏,加上很快就能与人打成一片的本事,也曾断断续续的有几个来往较密切异姓朋友,但相处没多久,却又一个个自然而然地消失,李鸿对此十分不解,却曾在某次聊天中,听冯孟升说出对此事的看法。
记得冯孟升认为,因为赵宽其实对每个人都好,使得那些人却觉得赵宽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慢慢地也就自动离开。而最讨厌的,是没有人能看出赵宽到底喜欢哪一个人,赵宽也从来不提此事。
在这些来来去去的女人当中,一直没有改变的,除了甫出落成熟的宫雪珠之外,就只有与赵宽青梅竹马的班绣蓉了。冯孟升就此认为,赵宽虽然没说过喜欢谁,但估计这么下去,终究会与班绣蓉在一起反正他也没说过不喜欢班绣蓉,只怕突然出现了一个赵宽喜欢的,班绣蓉难免要黯然而去。
想到这里,李鸿突然哼了一声,莫名其妙地有些不满……喜欢便喜欢,讨厌便讨厌;对每个都好,又是什么意思?那个死胖子未免有些过分,这样让一个好女孩在身旁等,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听到李鸿哼了一声,班绣蓉愕然回头,见李鸿似乎依然不打算说话,班绣蓉掩嘴轻笑说:“李二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李鸿吞了口口水,镇定几秒之后,又为了避免说错话,他张口又闭,待仔细想了片刻后,李鸿目光转回班绣蓉睑上,却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轻轻侧着头,似乎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感觉。李鸿信心大增,这才接着说:“你要想想自己的幸福。”
这下班绣蓉可就有些错愕了,她微微蹙着眉,不过嘴角还是合著笑容,望着李鸿轻轻地说:“李二哥……是在说什么?”虽然是问句,但一样十分温柔。
李鸿话一出口就大大后悔,见班绣蓉追问,更是呆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说。班绣蓉见状,也没追问的意思,轻轻一笑,缓缓地转回头去。但她这么一笑,已经让李鸿心虚半天,一颗、七七上八下。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慢慢地李鸿的心境也平和下来,也许班绣蓉有种奇怪的感染力吧,似乎在她旁边,就有种莫名的安心平静的感觉。
李鸿望着太阳渐升,心中想着两个不知身在何方的老友,班绣蓉呢?她是否也正想着赵宽?
“老弟。”喝酒喝得开心的司妥东,突然兴致一起,跑了过来说:“总得告诉我你的真姓名吧?”
李鸿迟疑了一下,终于说:“李鸿。”他们对自己也实在够意思,李鸿实在不愿再骗一次。
“李鸿?”司妥东似乎没听过“擒杀令”,他呵呵一笑说:“这名字好啊,干什么要换?”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鸿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班绣蓉适时说:“吐坤大叔。”
“嗯?”司妥东目光转过,笑呵呵地说:“怎么?”
班绣蓉嘴角挂着笑,脸上却有些无奈地说:“我们隐姓埋名,实在不得已,还望大叔见谅。”
司妥东一愣,挥手拍着自己额头说:“当然当然,我老糊涂了。”
“别这么说。”班绣蓉连忙摇头说:“都是我们不好。”
司妥东正想转回宴会场地,突然又转过身来,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谁家的小姐啊?是跟这小于私奔出来的?”
李鸿与班绣蓉两人的脸同时都红了,两人同时摇头,李鸿是说不出话来,班绣蓉则有些轻慎地说:“大叔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不说不说。”司妥东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呵呵大笑几声,才接着说:“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总可以说吧?”
班绣蓉目光转向李鸿,似乎要交给他回答,李鸿只好说:“往东,去哪儿还不知道。”
“还是由你背着飞吗?”司妥东呵呵笑说:“那可变累的。”
提到这件事,李鸿就有此尴尬,偷眼望望班绣蓉,见班绣蓉满脸红晕的低下头,李鸿的脑袋霎时乱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隔了片刻才说:“我们用走的。”
司妥东见两人都一副怪样,他呵呵一声说:“不说了,不说了,老头似乎老是说错话,你们小俩口自己聊。”说着笑呵呵地转身,离开了两人。
这时聊得出话才有鬼,李鸿望望班绣蓉,见她依然微低着头,李鸿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对这时的李鸿来说,喧闹杂乱的宴会,恐怕比这儿还好。李鸿霍然转身,正要大步离开时,班绣蓉突然说:“李二哥。”
这一声轻唤,当下把李鸿的脚钉在地面,李鸿愕然转头,却见班绣蓉已经恢复了平静,轻笑着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没事。”李鸿连忙摇头。
“我想……”班绣蓉顿了顿说:“李二哥还是自己往东飞,看能不能找到冯大哥和宽哥,我慢慢走过去,也没什么……”
怎能如此?李鸿连忙说:“不行。”
班绣蓉微微一怔,轻侧着头说:“为什么?”
“就是不行。”李鸿摇摇头,深吸了两口气才说:“我们就这么走去。”
班绣蓉目光凝注着李鸿片刻,露出体谅的神色,轻轻地点头说:“李二哥如果坚持,就这样吧。”
“赵宽他们五天前已经进入曹家的区域。”李鸿想起当初听到的消息,他估算着说:“只不知他们到哪了?”
“啊……”班绣蓉吃了一惊说:“我们待在这儿,他们怎么找得到?”
李鸿也颇为此担心,他隔了片刻才说:“总之,大家应该都会回到买弭城的。”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若是别无阻碍,只怕他们已经穿过了曹家地境,但在躲躲藏藏之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了,如果当真错过,只能期待在买弭城会合了。
“咦……”李鸿突然仰头往天上看。
“怎么了?”班绣蓉微笑问。
“没什么。”李鸿摇摇头,又往空中望了一眼,这才低下头说:“似乎怪怪的。”
班绣蓉笑容中带着迷惑,讶异地说:“怪怪的?”她也抬头往天上望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李鸿知道很难解释,好比六日前、三日前的东方异变,感受得到的人,就是感受得到,也不知道怎么向感受不到的人解释,刚刚的感觉,最上方突然有股不大不小的力量突然扬起,不过随即就消失了,若要说,可能有人在上方练什么功夫,不过只练了一招就不练了,这话说来颇怪,李鸿索性不说,何况,那八成也与自己无关。
李鸿望着班绣蓉,见她还望着天上,李鸿摇头说:“别看了……”
“啊……”班绣蓉突然轻呼一声:“那是什么?”
李鸿愕然抬头,却见十来个似人的小点正从极高的空中缓缓落下,看样子,目标正是这儿,虽然远远看过去二时还看不出对方是什么人,但李鸿却已开始担心。
这时李鸿也了解了刚刚感受的由来,八成不是谁突然发出功力,而是这群人同时在高速中减速那一瞬间爆出的劲力,难免会让自己感受到,但他们现在这么缓缓下落,若不是班绣蓉抬头,可能李鸿根本就不会发现到对方的形迹。
“绣蓉。”李鸿越想越不对,他连忙望着班绣蓉说:“我得背着你。”
班绣蓉吃丁一惊,涨红着脸摇头说:“李二哥,你……”
“那些人……”李鸿停了停说:“可能是来抓我们的!”
班绣蓉会过意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怔了怔才说:“别管我,你快走。”
这岂非开玩笑?李鸿一急,应对女人的怪脾气发作,有些示高兴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班绣蓉一怔,吓了一跳说:“对、对不起。”
李鸿刚发了脾气,反而自觉不好意思,他不敢看班绣蓉,眼睛四面转着,心想,若非这儿四处平野,一时无处可躲,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他目光扫过吐坤一家的房子,若躲进去,到时牵连到这一家人,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李鸿摇摇头,目光紧盯着上空,只要一看清对方的身分,抓着班绣蓉也得逃。
虽然说对方不是用很快的速度下落,但毕竟已经是眼睛可以看到的距离,没多久,李鸿已经望清了对方,同一瞬间,对方也看见李鸿,空中立即传来一声怒斥:“你果然在这里……”那十余人突然加速,向着李鸿与班绣蓉冲来。
李鸿暗叫糟糕,连忙转身背对班绣蓉说:“快上来。”
若是昏迷还好说,现在神智如此清醒,怎么能就这么趴上个大男人身上?班绣蓉迟疑了一下说:“李二哥……啊……”她惊呼一声,却是被不耐烦的李鸿猛一个转身把她横抱了起来,往东方就飞射了出去。
这其实也怪不得李鸿,单单“李二哥”三个字,对方就已经迫近到不到数百公尺的距离,等班绣蓉说完话,也不用逃了。李鸿来不及解释,猛一个抱着班绣蓉逃命,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自己就是飞不快,今日八成完蛋大吉。
刚刚李鸿了望时,已经看清了两方面的人,其中八个宽袍彩服的二看就知道是曹家军,其中领头的人很面善,短短的胡须卷区的发,正是曹家军第四师第一团团长曹匹宕,另外五人却是让李鸿看了就心慌,领头的居然是那满脸苦相的铁门军团外西合铁门西云,刚刚那声怒吼,正是他所发出来的。
这么一来,自然惊动了正在欢宴的司妥东等人,但他们眼见李鸿逃命,杀来的又是曹军与铁门军,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但每个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集中在追与逃的两方,颇有些诗然的模样?
上方众人中,功力最高的正是铁门西云,见李鸿急逃,他一个转向飞射,先一步飞射到五百公尺外,倏忽间,双手双脚同时探出剑形气劲,怒目凝视着李鸿,从他的脸色看来,对于被李鸿欺骗一事,他只怕已经气疯了。
眼前若不是铁门西云,而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李鸿只怕就冲了过去,就算是王崇献拦路李鸿也未必会胆怯——他毕竟是个不会转弯的个性;问题是李鸿对铁门西云确实颇有愧疚,见到他李鸿就感到心虚,李鸿怔了怔,知道对方的速度远胜于己,逃是逃不掉了,又不大愿意扑上去就打,便缓缓地凝定在铁门西云面前二十公尺处,不再移动。
铁门西云见李鸿停了下来,似乎也有三分说异,也许是被李鸿骗怕了,他深怕李鸿又有好计,不敢贸然扑上,且等众人合围再说。
其他人虽然功力较次,也都不差,只在数秒钟的时间,十三个人成一个球形包围住李鸿,拦阻住李鸿每一个可能的去路。
李鸿见到铁门西云谨慎戒惧的模样,不知该叹气还是该苦笑,若赵宽与冯孟升知道,这世上有个人深怕被自己所骗,他们说不定会哈哈大笑吧?想到这里,李鸿虽然在重围中,脸上却不自禁地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意。
------------------
111awen OCR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