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力尽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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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力尽被擒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定疆,他靠着那身怪异的红雾功夫,整个人飞得老高,加上全身散出红雾,根本没人看得出来。果然,陈康在刘礼退却下,主动走出了帐幕,徐定疆一咬牙,运足了全力往下直冲,一面凝聚全身体外气脉,汇聚出一股强烈的能量,从顶门上向着陈康冲了下来。
正面相对陈康都颇难抵挡了,何况徐定疆这是百分之百的偷袭,再加上又选了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方位?不只如此,徐定疆为了怕功败垂成,横定了心加速下冲,也就是说,不只是任身体自然掉落,这么一来,速度之快可比电闪雷轰,连破空声都还没传到,徐定疆的拳头已经光临陈康的脑门。
这么一轰,不只陈康无法承受,劲力大半转到陈康身上的徐定疆,他身上的护体气劲,也几乎被这下巨震震散。徐定疆无法克制冲力,这才头下脚上的倒插入泥土中,而两手臂首当其冲,更是剧痛难当,还好泥土毕竟不是十分坚硬,不然非骨折不可。
这种攻击人的方法,徐定疆还是第一次用,说老实话,他自己都有些骇然,当身体劲力激散时,他简直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与陈康同归于尽……还好他毕竟没飞得太高,不然同归于尽的机会确实不小。
徐定疆正头昏脑胀时,忽然感到自己右脚被人大力的推了一下,却是上方的官兵涌来时,见这个埋入土中的半截身体一动也不动,他们也不急着砍杀,反倒围着研究起来,也不知是谁先这么推了一把。
这么一来,徐定疆吃了一惊,从迷惘中惊醒,经过这片刻停歇,他的体内劲力又源源涌入,徐定疆全身红光一爆,尘砂飞扬间,徐定疆从土堆中炸出,整个人弹了出来,围观的官兵自然是倒大霉,被蕴含劲力的泥沙打得哇哇乱叫。
真是差点闷死。
徐定疆深吸一口气,正想看清楚陈康是不是死透了,却见南面半空中一片锥状光华迎头轰来,正是十分熟悉的裂地刀。
刘礼赶到了?徐定疆微微一惊,自己内息补充的速度虽然不慢,但刚刚却是几近耗尽,这么一时半刻,弹出土来容易,想对敌可有些不妥,徐定疆全身劲力急运,蓦然往北面一弹,向着另一个方向逃去。
问题是徐定疆虽然还能动,但内力不足的情况下,速度难免慢了些许,连体外经脉都无法重凝,裂地刀劲劈下的同时,徐定疆背后的护体气劲被破得支离破碎,身后被余劲扫到,背心火辣辣一阵刺痛,看来是挂了彩。
徐定疆暗叫倒楣,点地间心念往上延伸,正要向上方逃窜时,又一股无声无息的刀气泛体而来,却是徐苞也注意到徐定疆有飞天的功夫,刻意向着徐定疆的去路攻击。
这不是追风刀劲还有什么?徐定疆心里一惊,连忙转向斜射,向着一群士兵硬撞过去。
徐定疆一撞入人堆,自然是把士兵们的撞得唉唉乱叫、刀剑乱飞,但相对的,徐定疆的气劲又弱了两成。
这样下去可要糟糕,徐定疆正想不出好主意时,裂地刀又从上方轰来。
难道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这可不行,徐定疆蓦然急收气劲,卷缩起身子在人群中疾翻,又挨了三、五下官兵们的刀剑,但相对的,刘礼的刀劲不得不一缓,不然数公尺宽的刀劲砍下,受伤的可不只徐定疆。
但这么一来,徐定疆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他龇牙裂嘴的控制着内息,一面闪避着士兵们的急攻,一面东张西望着看哪里有生路。
但这么一来,何威凡等人都已经赶到,何威凡也不发话,认准了徐定疆的脑袋,一招“磐石掌”就轰了出去。
徐定疆这时体外气劲也不是完全收起,不然别说抵抗,连移动身形都有所不能,他只能尽量收束气劲,一面以甩动手臂的方式挥动气劲击打对方士兵,远远看来还有些像在跳舞。
但徐定疆毕竟没有经过详尽的钻研,对付一般士兵还好,在旁观者何威凡的眼中,却是破绽处处。何威凡的劲力倏忽间穿过人群缝隙,砰的一下把徐定疆击飞了五、六公尺。
徐定疆一往上飞,裂地刀、追风刀两股凌厉无匹的刀劲又拦头砍了下来,徐定疆一面吐血,一面勉力运劲闪躲,还好刘礼与徐苞为了避免徐定疆向上飞逃,准头都高了些,徐定疆总还闪得开,但又跌入了人堆中。
“部队散开!”刘礼喝了一声,这群官兵围着,两把神刃的威力无法发挥,反而给了徐定疆一线生机,若部队散开,自己与徐苞都能近身攻击,以徐定疆现在的状态,支持不了三招。
但说归说,士兵散的可没这么快,徐定疆一面十分辛苦的躲避,心里一面暗暗叹息,若是刚刚轰倒陈康的那招,自己有先试练几次或运劲再小一些,也许不会陷入土中,逃命也快一些。但这时他连自怨自艾的时间也不多,见人堆四散,徐定疆连忙亦劲向着人堆追去,若是离了人群,两把神刃轰过来,自己可没有生机。
但徐定疆冲到一半,空中蓦然一道电光迅疾无匹的轰击下来,徐定疆被电光硬生生的从上方轰下,整片红雾爆散开来,全身衣褛焦散,面色乌黑,全身僵直的往旁急倒。总算知觉还没丧失,他全身虽然疼痛,但依然向着侧面急滚,这招他见识过,当时大尊者在都玉山南麓就曾以这招轰过周广,只不过徐定疆的功力可不比周广,何况又是在这种状态,这么一轰下去,徐定疆全身发麻还是小事,体内外劲力全被轰得支离破碎,连不断由头顶涌入的劲力也顿了顿,似乎遇到了阻碍。
徐定疆虽然内力几近耗竭,但他的身体本就十分壮健,总还熬得了这一下,但若是其他尊者接二连三的以奇招攻来,自己可是死定了。赌一睹吧,徐定疆一咬牙,蓦然整个人凝立不动,不再试图逃窜,同一瞬间,三束角度刁钻,劲力各有不同的指力迅疾的从南面激射而来。
他奶奶的“川灵指”?若是不闪,可就得死在当场,徐定疆勉强挪动身躯闪过一束,却被另两束射中方肩与右腿,两处立即各爆出一蓬血花,徐定疆的全身力道终于散尽,整个人无力的软倒在地。
刚倒下,三柄长短不同的棍状兵刃立即搠了下来,徐定疆连眼前都是一片血红,只懵然见唐赣与关胜男举着成名兵刀,恶狠狠的向着自己要害捅来,徐定疆嘘了一口气,散去全身劲力,等着对方的最后一击。
“住手!”刘礼大喝一声,唐赣一怔,硬生生的止住了玄枪,关胜男却是止不住势,只能将两把碧戈一转方向,擦过徐定疆的右肩与右腰,若不是刘礼这么一喝,她约两柄短戈眼看就要穿入徐定疆前胸与中腹。
眼看着徐定疆已经气若游丝,刘礼收起了裂地刀,落到了徐定疆身侧,刘礼望着徐定疆,叹了一口气说:“你也算是奇才了。”
“奇才……”徐定疆口中吐着血沫,依然笑着说:“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康公如何了?”刘礼回过头问。
刚刚乱成一团,谁有空注意陈康到底如何?见刘礼询问,自然有人去细查,不久后,消息传回来,徐苞沉着脸,走到刘礼身旁低声说:“康公……肢离骨散,血肉四散,已经死了好片刻了。”
连陈康都抵不过徐定疆那一击?刘礼转回头,望着徐定疆,心中有些拿捏不定,对徐定疆,刘礼实在十分希望能纳为己用,但徐定疆这么动手杀了陈康,若是让徐定疆活命,对铁仇等人如何交代?
就算先不管铁仇等左府的人马,单就擒拿徐定疆这件事来说,也是一大麻烦,若将徐定疆以制穴之法封住真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只怕立即毙命,但若不制住他,等他恢复了力气,怎么还制得住他?
刘礼望着徐定疆发怔,徐定疆却是强忍着痛苦运功,他的身体创伤十分严重,若非内息已经由后天转先天,能源涌入对于体内的疗伤十分有帮助,一般人受了这样的伤,死七、八次都不嫌多,而对于已修至先天真气的人,除非当场死亡,再严重的伤,也都不容易送命。
也所以刚刚刘礼对于陈康的生命还抱有一份希望,相对的,陈康既然已死,代表徐定疆刚刚那一击,真的是让陈康毫无挣扎的余地。
徐定疆稍歇片刻,涌入体内的气劲不断的重构身体组织,过不多久,混乱的内脏逐渐归位,伤口的血液他渐渐不再外淌,但徐定疆依然装出一副垂死的模样说:“卫国使……你到底……为什么……要反叛?”
刘礼没想到徐定疆居然问出这句话,他叹了一口气说:“你问这做什么?”
“总要问问清楚……”徐定疆喘了两口气说:“我们徐家父子……为什么而死,若……
弄不清楚,岂不是死的冤枉?”
刘礼正沉吟间,一旁的徐苞却发现不对,他蓦然由怀中取出几枚短针说:“启禀二皇子,我先封了他的大穴。”
这死老头!徐定疆心里暗骂,但却依然不敢动弹,只在嘴中断断续续的说:“你……你干脆……直接杀了我。”
但刘礼却也已察觉不对,以他们的级数来说,只要注意一点,便能发现徐定疆的体内真气正逐渐凝聚,刘礼苦笑的摇头说:“好小子,差点又给你骗了……封了他的穴道。”
“是。”徐苞把徐定疆翻了个身,一闪间五支针分别插入了徐定疆的背心,徐定疆内息立即四散,身体的创痛也立即复发,徐定疆只好强忍着痛,话是不敢再说了。
刘礼转过头,望着断崖上方,蓦然大声说:“唐灵、孟启,你们两个出来!”
上方的人早知道徐定疆已经被擒,现在正乱成一团,过没多久,唐灵和孟启一脸忧色的出现在崖巅。
刘礼接着说:“你们的首领徐小王爷已经被擒,你们可愿投降?”
两人对望一眼,都没开口。蓦然一个身影冲到崖前,大声嚷着说:“小王爷呢?”
“在这儿。”刘礼往下一指说:“他身负重伤,但一时还死不掉。”
“小王爷!”那人喊了一声,但徐定疆这时连呼吸都有些辛苦,哪有力气回话?
那人见徐定疆没回话,哇哇叫说:“你们这些叛贼杀了小王爷?我们决不投降!”
这个老粗……徐定疆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锺名古,难得他这么有骨气,但似乎有些不用头脑,徐定疆心里暗暗叹气,却也没法可想。
“限你们明日天明前投降,我既往不咎。”刘礼不理会锺名古在崖上跳脚,他顿了顿,向着四面说:“明日清晨,全军攻击!”
“是。”四面众官兵同时大声应和,数万人一起喊出来,声势煞是惊人。
刘礼也不等上方的反应,身子一掠,往帐幕飘了回去,一面飘下话:“将徐小王爷送到帐中,由我亲自看守。”
这么大礼数?徐定疆眼看着四面围上来的官兵,每个脸上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徐定疆心里暗叹,刚刚杀了这么多人,看来再挨个几下是跑不掉了。
牧固图纪元 一二○一年十四月二十二日
白玫没想到,徐定疆一脸有把握的模样溜出去,却落了个受伤被擒的下场?刘礼撂下话,要部队天明前投降,那些管带自然又聚在一起商议,这时徐定疆不在,白玫以嫌疑之身,自然不好在内旁听,她也不等人赶,自动离开了木屋,在屋外的广场跺步。
现在该怎么办?若部队真的投降,自己可以说是死定了,但就算部队不降,到了清晨,刘礼部队往上冲杀,只要几个高手率先冲上,山崖非露空档不可,白玫苦苦思索,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月星转移,距清晨剩下不到三个小时,那群管带还在木屋中吵个不休,似乎还商量不出一个结果,白玫蓦然心一横,转过身走进了木屋。
见白玫突然走了进来,里面的管带们不禁楞了一楞,白玫也不等人问,张开口说:“我要下去救定疆。”
众人大吃一惊,这岂不是送死?但也有人不是这个想法,孟启就嘿嘿一声说:“白玫姑娘这一去,不知道回不回来?”
也许原来没几个人怀疑白玫,但孟启这么一说,四面投来的目光却都变成怀疑的神色,白玫也不在乎,冷笑一声说:“若是救不出定疆,反正大夥儿终究是死,难不成还计较哪一种死法?”
白玫把话锋转成下崖的风险,孟启一楞,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时,白玫接着又说:“反正诸位也不用担心我会泄漏什么,我只是来向诸位打声招呼。”话说完,白玫转身就要往外走。
“白姑娘且慢!”杜给站了起来。
白玫止步回身,沉着脸说:“除了定疆之外,我谁的话也不用听,你们忘了定疆怎么说的吗?除非你们决定投降,不然也得把我当成小王爷夫人。”
杜给一怔,想起徐定疆曾说的话,他表情缓了下来,吸了一口气说:“白姑娘莫误会,末将只是认为……营救小王爷十分危险,还需从长计议。”
“计议个什么!”锺名古跳了起来说:“白玫姑娘,我陪你去!”
“不用了。”白玫踏步出门说:“我一个人去方便。”话说完,白玫已经展开身法,向着崖巅掠去。
刚奔出去,白玫便察觉身后有人追来,白玫眉头一皱,回过头发现是唐灵,白玫心里一沉,唐灵莫非这时候忽然想算老帐?她曾与唐灵交手,自忖并没有绝对的胜算,但总不能就这么被拦住吧?
白玫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唐灵缓缓的说:“白姑娘莫误会,末将送你下山。”
白玫心一松,点头说:“多谢。”
有唐灵陪伴,自然无人阻拦,走到崖巅,白玫与唐灵望着下方,唐灵说:“白姑娘要直接下去吗?”
白玫点点头说:“反正是瞒不住的,偷偷摸摸反而不好。”
“一切珍重。”唐灵不再多说,转身掠回木屋。
白玫转回头,沿着倾斜的山坡往下直淌,过没片刻,已经到了崖下,这时下方驻守的部队自然已经发现,一群人大惊小怪的往前围了过来,白玫媚目一瞪,凶巴巴的说:“看什么?我来向二皇子回话。”倒把这些官兵吓得一楞一楞的。
这时领着这群官兵的是“川灵龙将”风紫婷,她闻声飘过来说:“不得无礼!白玫姑娘,请随我来。”
“多谢!”白玫目光转过去,只见风紫婷虽年岁已长,但仍是十分有风韵,只不过没听说过她有夫婿,却不知这又是为了什么?
风紫婷自然不知白玫在想什么,她领着白玫到了刘礼的大帐之前,向内发声说:“启禀二皇子,白玫姑娘下山覆命。”
里面沉寂了片刻,才传出刘礼有些诧异的声音:“小玫姑娘?请进。”
白玫正要掀帐而入,却见风紫婷深深的望了自己一眼,目光中似乎蕴有一丝关注,白玫楞了楞,只见风紫婷微微一笑,转身往回飞掠,白玫才疑惑的踏入了房中。
“小玫姑娘。”刘礼哈哈一笑说:“没想到你居然会下来?”
白玫还没来得及答话,转眼已经看到全身狼狈躺在帐角的徐定疆,白玫心里一惊,没想到刘礼居然亲自看守徐定疆,她原来的计划全盘失效,必须重新计算才成。白玫心里一面急转,一面回答说:“二皇子英明,果然擒得徐定疆。”
刘礼的脸上却看不出多少喜色,摇摇头说:“一时惜才啊……若是当时不喝止唐龙将,也少了这层麻烦。”
“怎么说?”白玫笑问。

“放自然不行,留却也不是。”刘礼叹息说:“小王爷一拳轰死了康公,若任他投降,如何服人?”
“那就杀了嘛。”白玫笑靥如花的说:“何必烦恼?”这话说的看似轻松,白玫的心却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就是舍不得啊。”刘礼望着徐定疆说:“小王爷,你既如此聪明,可有两全之计?”
徐定疆望望白玫,没好气的说:“就像她说的,杀了我吧。”脸上倒是一副不在乎的神色。
刘礼摇摇头,顿了顿才说:“此事压后再议……小玫姑娘,你可有什么事要报告的?”
白玫焦急起来,刘礼这话有几分逐客的味道了,若是一出帐外,只怕再也救不得徐定疆……但就算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白玫暗暗咬了咬牙,脸上却甜笑说:“他们正为了该不该投降吵个不停,小玫也不知该怎么报告。”
刘礼莞尔一笑,挥手说:“那你就去休息吧,炰旭公他们一定很记挂你。”
“是。”白玫望也不望徐定疆,转头就迈出了帐幕,但心里却不自禁的感到一种椎心刺骨的疼痛,现在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踏出了帐棚,白玫感到一阵茫然,自己该去白家军的地方吗?他们会原谅自己吗?刘礼现在一副毫不怀疑的模样,难保他会不会事后算帐,又会不会牵连到白家人?
白玫心里一面思索,却一面向着白家的帐幕区越来越近,突然间,白玫注意到一个人影正闪闪躲躲的窜出一座帐幕,同时小心谨慎的四面张望了片刻,蓦然一闪掠出五公尺,伏到了另一个帐幕之后。
这是哪方派来的人?白玫一怔,跟着闪身追去,那人的速度却也极快,白玫想无声无息的追踪还颇感吃力,这么一来,白玫自然更不敢拉近距离。追过了两三个帐幕,忽然间,那人的踪影突然消失不见,白玫一怔,站直了身子四面张望,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原来是小玫?”
白玫一惊,转过头来,她先松了一口气,跟着苦笑说:“垒哥,你干什么偷偷摸摸的?
害我吓一跳。”
“躲小敏啊。”白垒耸耸肩说:“这几日浪大哥身子不便,那小子老是缠着我。”
“对了。”白玫心念一动,脸上露出喜色说:“垒哥,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白垒皱皱眉头,帮白玫忙,意味着自己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总有些不甘愿。
“帮我救徐小王爷。”白玫咬咬牙,低声说。
“什么?”白垒瞪大眼睛说:“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真的投到那一方去了?”
“事情没这么单纯。”白玫有些焦急的说:“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帮我这个忙嘛。”
白垒猛摇头说:“那要先问过大伯。”
“大伯一定不肯的。”白玫拉着白垒,半撒娇半讨情的说:“垒哥,我也没求过你什么,就帮我这一次嘛。”
“不问大伯也行。”白垒面色凝重的说:“但这对刘礼的统一大业可是个大阻碍,你若是说不出一个好理由,我决不能帮。”
白玫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垒哥,刘礼统一,对白家有什么好处?”
白垒微微一楞说:“你的意思是……”
白玫迅速的说:“南角城一城之力足以与半壁江山对峙,若放走徐定疆,未来人族战乱必定不会很快结束;对白家来说,一来尚有利用价值,绝对会被重用,二来在乱世、战争中,白家才能逐渐的增加兵力,慢慢强大,你想想,我这么做错了吗?”
白垒楞了片刻才说:“为什么不跟大伯说?”
“告诉大伯,等于告诉彤哥。”白玫摇头说:“彤哥现在对刘礼十分忠心,这个风险不能冒。”
“嗯……彤哥今天看你在上面,确实气得要命……”白垒本在点头,忽然又摇头说:“不过只要请大伯别告诉彤哥,那不就好了?”
“垒哥啊……”白玫摇头说:“你探来探去,却没探到大伯的心里,大伯对彤哥确实最严厉,但他也是最疼彤哥的,你看不出来吗?”
“不曾吧?”白垒确实是膛目结舌。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白玫说:“你没看这次彤哥立了大功,大伯嘴里不说,其实心里十分高兴的。”
白垒迟疑了一下才说:“就算如此,二皇子守着徐小王爷,怎么救?”当时在东极城窥探刘礼,差点送了一条小命,白垒可是余悸犹存。
白玫见终于说动了白垒,她脸上绽出笑容说:“跟我来就是了……”说完,她带着白垒转回头,向着刘礼的帐幕又了回去。
过了片刻,到了刘礼的帐幕附近,两人又分了开来,白玫走到帐外,在侍卫通报之下,再度进入了帐中。
白玫一进帐,向刘礼施礼毕,开口就说:“启禀二皇子,小女子有一事忘了向二皇子报告。”
“哦?”刘礼正在诧异白玫怎么去而复返,见白玫这么说,刘礼才释然的说:“原来如此,小玫姑娘请说。”
“今日上峰,小女子注意到一件事情。”白玫说:“他们守着峭壁的有两人,一位是唐灵管带,另一位则是孟启管带。”
“我也看到了。”刘礼点头说。
“他们两人本是轮番率队看守,每四个小时换一次班。”白玫说:“算算时间,现在正该由孟启看守。”
一直窝在帐脚的徐定疆听到这句话,他的目光转了过来,诧异的望着白玫。同一时间,刘礼也在注意着徐定疆的表情。
白玫不管两人心里想什么,接着说:“以小玫估计,孟启贪生怕死,好逸恶劳,投入我方的机会相当的大。”
“确实听说那人颇善逢迎。”刘礼微笑说:“我本也知道,但却苦无机会说服那人。”
“小女子有办法。”白玫一面笑,一面向着徐定疆横了一眼。
徐定疆脸色大变,吼了一声说:“白玫!”
白玫脸上微现尴尬的说:“二皇子……小玫有一不情之请。”
刘礼呵呵一笑说:“可要封住小王爷的嘴?”
白玫柔柔的摇了摇头说:“我与小王爷毕竟有一段交情,看他如此心里也是难过,能否请二皇子移玉,让小玫在帐外禀告,顺便还可向二皇子说明一下山崖上的局势。”
刘礼迟疑了一下,望了一下徐定疆,徐定疆却闭上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刘礼转回头说:“小玫姑娘,徐小王爷似乎也不在意,你就在这儿说吧?”
白玫望着徐定疆说:“小王爷现在恨透了小玫,但小玫也是别无选择……”白玫转回头说:“既然二皇子坚持,那小玫只好强忍尴尬,在这儿向二皇子报告……”
“算了、算了。”刘礼哈哈一笑说:“我们便出帐说话,省得你俩触景伤情。”
总算成功了。白玫微微躬身说:“二皇子请。”
刘礼潇洒的起身,向着帐外走去,毕竟他也只待在帐外,帐幕四周有士兵戒备,徐定疆又身中五针定穴之法,谅他也逃不出去,只不过他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无孔不入的白垒正隐身在一旁,正算计着帐中的徐定疆。
一出帐外,白玫心安了片刻,她知道,她能拖得越久,白垒成功的机会越大,而若是失败,只怕连整个白家都牵扯了进来,这次的赌注不能说不大。
刘礼望望天色说:“还有两个多小时,你说他们会不会投降?”
“他们现在正乱成一团。”白玫笑着说:“八成早就吵了起来。”
刘礼开怀的一笑说:“我也希望他们投降,毕竟上方的战力也有万余,若能加入我军,比耗费军力灭了他们好多了。”
“二皇子英明。”白玫说:“正因如此,若能与孟管带取得连系,从内部破坏,更加有效。”
刘礼欣赏的点头,跟着半开玩笑说:“小玫姑娘如有妙计,刘礼洗耳恭听。”
“二皇子折煞小女子了。”白玫一扭纤腰,不依的说:“怎么向小玫开起玩笑了?”
“呵呵……”刘礼心情颇佳,拍了拍白玫的肩说:“你就说吧,别吊我胃口了。”
白玫妙目一转说:“让小玫先报告一下崖上整个地形……”跟着白玫也不容刘礼插口,一连串的将上方的地形地物细诉了一遍。
刘礼一开始还颇有耐心,经过了五分钟已经现出了些不耐,到了十分钟左右,刘礼终于忍不住硬生生插口说:“小玫姑娘,若我们无须攻击,倒是不需说的这么详尽。”
“啊……”白玫一脸惊慌的说:“小玫一时得意忘形,请二皇子责罚。”
“无妨。”刘礼挥挥手说:“你就快说孟启的事吧。”
“以敌我之势比较,其实孟启十分想投降。”白玫不能再拖,缓缓的说:“但他缺乏一个理由。”
“理由?”刘礼怔了怔,不明白白玫是什么意思,他等了片刻,见白玫只是笑着望向自己,他有些不解的说:“小玫姑娘请说。”
白玫自然是故意拖时间,她微微一笑,风情万种的向着刘礼缓缓说:“他既然已经与我军成敌,若是为了我军势大而投降,未免太没骨气,但若这时才说什么顺天应人的话,却又为时已晚、太过牵强,所以他需要一个好理由,以能说服他人、说服部队。”
刘礼看白玫的笑靥虽然看的颇赏心悦目,但他并不是个好色之徒,见白玫依然没说出重点,索性直接切入说:“有何理由可说服孟启?”
白玫见拖不下去,她只好说:“孟启以往在东极城,二皇子可知道他的上属是谁?”
刘礼见白玫今晚说话特别不爽快,心里正慢慢的开始有些怀疑,但听到这一句,刘礼蓦然一喜,大声说:“莫非正是倪惕?”
白玫心里一惊,暗暗讶异刘礼见事的速度,但她表面上依然只能笑着点头说:“二皇子神机妙算。”
“这种事,他们居然忘了告诉我?”刘礼一击掌说。
“只要放出倪惕已向二皇子投降的假消息,岂非孟启最好的一个理由?”白玫把徐定疆警告孟启的那段话搬来运用。
“这倒不用。”刘礼哈哈一笑,见白玫惊讶的表情,刘礼含笑点头说:“倪惕的降书,下午已经送达,这倒是不用装假。”
这么说来,徐定疆早就算准了?而倪惕那家伙果然没骨气,白玫心里激荡,脸上却只能喜孜孜的恭贺刘礼说:“恭祝二皇子早成大业。”
刘礼听到大业两字,脸上的笑容一弛,转头说:“这事就交给河王办……来人啊,请河王来。”
一旁的侍卫应命而去,刘礼则回过头,望着白玫说:“小玫姑娘立此大功,不知有何期望?”
白玫知道这两句一说完,刘礼就会入帐,她做出努力思索的模样片刻才说:“二皇子恕罪,小玫实在是想不出来,就任凭二皇子赏赐。”
“好。”刘礼点头说:“我会记在心里,去吧。”
“是。”白玫一转身,一面迈步,心里一面打鼓,果然没过两秒,刘礼蓦然大声说:“白玫,站住。”
白玫知道生死系于一线,她一脸诧异的转过头来说:“二皇子……?”转过来她才吓了一跳,刘礼居然已经立在自己身侧,右掌微举,欲动非动,看来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话,便得落个命丧九泉。
“你……”刘礼目光瞪视着白玫,见白玫总是一脸无辜,刘礼眉头抽动了一下,蓦然向四面大声说:“发下号令,全军戒备出帐,搜寻奸细。”
命令一下,部队霎时乱了起来,白玫心里暗暗担心,白垒莫要逃的不远才好,但白玫知道这时该接什么话,她先深吸了一口气,才有些颤抖的吐出声音说:“二皇子……徐……他逃了?”
刘礼霍然转头,目光凝住着白玫,蓦然声音沉重的说:“谁是你的内应?”
毕竟还是瞒不过他。白玫心里一寒,但仍无辜的说:“二皇子错怪小玫了。”
“把她关起来,严加看管,清查白家人数。”刘礼没空追问,一面下了捉拿白玫的号令,一面展开身法,往四面搜寻,他实在想不通,怎么有人能潜入帐中,把徐定疆偷走?
徐定疆这时被白垒揹着,俩人已经潜到了北面的营区,这里算是队伍的后队,防守较为松懈,往这个方向,也是徐定疆的主意,这时他的背后针刺早已被白垒拔除,内息正一点一滴的凝聚,对于已转换先天的人,内息凝聚可不用像白浪这么辛苦。
但也在这时,全军起了骚动,看来事情已经败露,白垒心里暗骂,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下,带着徐定疆想逃出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白垒正旁徨的时候,徐定疆低声说:“我可以自己走了,放我下来吧。”
白垒一怔,但听徐定疆中气颇足,白垒听话的放下徐定疆,一面低声说:“我得快赶回去。”
“来不及了。”徐定疆摇头说:“刘礼第一件事必是清查白家,你现在闯不进去。”
没这么倒楣吧?白垒摇头说:“我一定要试试看,不然小玫就糟了。”
徐定疆何尝不知?自己失踪,小玫里应外合的嫌疑最大,若白家也有人失踪,白玫不被拷打才怪,虽然徐定疆心里有数,白垒此时赶回必定来不及,但徐定疆仍说:“好吧,你试试。但若已有人四面防备,你千万不可再入。白垒兄弟……”白垒转过头来,只听徐定疆接着说:“若真如此,你想办法上崖,我保你平安。”
“那小玫呢?”白垒急急问。
徐定疆说:“总会救出她的,这事我责无旁贷。”
毕竟时间紧迫,白垒一挥手,转身便去了,徐定疆却不再往外,四面望了望,见到一块圈马区,徐定疆心念一转,向着那群龙马便钻了过去,直躲到了最深处。
圈马区,那是部队停歇时,安置龙马的地方,其实十分简单,只要把龙马疆绳放长,约莫二十只龙马同时绑在一枝短木桩上,龙马自然会在木桩处缩在一处,彷佛一团大肉山,徐定疆估计这么钻了进去,总可以藏个片刻,只不过得忍受一下龙马的腥臊气味了,至于能不能藏妥、能不能在攻击前恢复体力、孟启会不会阵前倒戈,只能等到时候再说了。
徐定疆藏在龙马当中,等了好片刻,只听外面来来去去的一阵混乱,徐定疆自忖现在自己已经可以移动,若能再等片刻,应该可以重新腾起,直接飞回崖上,到时问题就不大了。
但至于白玫……徐定疆叹了一口气,两人的未来会如何……徐定疆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叹息,自己若不会想这么多,那该多好?
徐定疆正思索间,忽然间,四面的声息沉寂下来,徐定疆一惊仰头上望,从龙马群的缝隙中,见天色已近日出,徐定疆心里一震,暗叹时不我予,自己功力尚未恢复,但总不能就这么窝在这里。
徐定疆心里暗暗计算,若是刘礼部队开始全面攻击,无论自己恢复到什么程度,总非露面不可,虽然能逃回山崖的机会很小,但总要一试,毕竟自己若不在,只怕是守不住,总不能任他们被屠戮吧?
忽而,号令声一连串的响起,四面又开始骚动,徐定疆心里暗叹,看样子到了自己往外冲的时刻了,徐定疆猛然往外一冲,向着北面便逃。
但一出龙马群,徐定疆可傻眼了,怎么大群部队的移动方向都是往北?而且几乎所有营帐也都在收拾,看来像是立即将有远行。
徐定疆只有空呆上一呆,转眼之间,数百兵马挥舞着刀剑向他冲杀而来,徐定疆展开身法,向着北面急逃,只希望自己出现的消息不要这么快传到刘礼耳中,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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