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飘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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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飘身而去
 
会议结束前,众人为了前些日子,“飞刀龙将”陈盘山无端端脑袋不见一事,又讨论了一阵子。怀疑的对象自然直指已练成“幻灵大法”的刘芳华,何况白浪上次北返时曾带回五尊者都已臣服刘芳华的消息……不过这几日严密防范下,却又没有进一步的状况,众人讨论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散会。
但听到这个消息的白浪,心中却颇感忐忑,刘芳华若是突然出现要自己自尽,自己说话算话,非遵守誓言不可,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不过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若是把刘礼的计画告诉她,她说不定会软化一些?想到这里,白浪不禁又患得患失起来。
会议之后,白浪又与宏仑聊了片刻,这才各自回营。
白浪一回后军,在情在理,几个将领自然都得出来迎接,白浪现在名义上的部属,除了原有的白彤、白汉、白广、白述潘、铁珊珊与穆倚之外,还有白敏、白灵也在帐中。
不过白浪才刚与众人碰面,马上就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氛,似乎众人都有此不敢大声说话的味道。仔细看了看,白浪才察觉这股异样的气氛似乎是从白汉与铁珊珊而来。
白浪疑惑的目光转向白广,却见白广微微苦笑一下,踏前一步说:“浪大哥,我们暂时分成三部,我与铁姑娘率领一部。”
铁珊珊本来不是与白汉一部的吗?白浪一怔,目光转向白汉,白汉的脸上却有些愤然,抽空偷瞪了铁珊珊一眼才说:“我和穆倚一部。”
这么说来,只有白彤与白述潘没有变化了?白浪望向白敏,却见他忍着笑向自己眨眼,白浪知道白敏等一会儿一定会详细的向自己说明,也就不再担心此事。
事实上,与南角城几位年轻将领成双成对的情况不大一样,白汉与铁珊珊这一对,怎么凑也凑不在一起,一个嫌对方不够俊俏,一个嫌对方块头太大,彼此都看不顺眼。
在北域城,两人各不干涉,倒也相安无事,但一离城,诸般军旅事务缠上身来,两人两天一小吵闹,三天一大闹,打起架来又是势均力敌,谁也不服谁,只苦了无辜的帐蓬,一路上毁了七、八座。闹得白包旭没办法,只好把铁珊珊与穆倚交换,反正陈康已死,关心铁珊珊嫁不出去的大人物已经消失,不用太过在意。
这么一来,铁珊珊变成与白广合作统领一部,她见白广生得白白净净,虽然没有她心目中的理想郎君--东极陈氏兄弟优秀,相处起来总还可以忍受,何况陈氏兄弟远在前军,暂时能有白广作陪,也算聊胜于无;至于白汉,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理都懒得理。
白汉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固然身材魁梧,但这却不代表他对魁梧的女子有兴趣,好端端的忽然把一个壮硕女子塞了给他,这段日子真有度日如年的感受;穆倚虽然话也不多,总不会有事没事冷嘲热讽,更脱离了可能会取她为妻的沉重心理压力,十分值得庆贺。
两人分开之后,本来回避唯恐不及,今日为了白浪,不得不同处一间帐幕,心中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谁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自讨没趣,帐中的气氛自然怪异了起来。
这时的白浪自然还不明白过程,不过见两人的表情,他多多少少也有些概念,他装作没瞧见的对众人说:“大伯怎么还没回来?”自己与宏仑聊了一阵子,白包旭该比自己早回来才对。
白彤这才沉着脸咳了一声说:“大伯受河王所邀,到河王帐中品茗。”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不大得意,白浪望着白彤,心里突然有些感慨,他为什么一直想做人上人?这样不是很累吗?
白彤自然不知道白浪突生感触,他见白浪望着自己不说话,颇不习惯的说:“小灵已经把这几天的事情大约说了,浪大哥看看有没有什么吩咐,没有就休息一下吧。”
刘礼有嘱咐,他说的话除当时的帐中人可以知道外,绝不能再传出去;而白浪与大军分散了这么多天,一时自然也没有事情交代。他点点头说:“大家若是没事,就都去休息吧。”
这话说完,自然不会有几个人留下,不过出乎白浪意料之外的,首先开口的居然是白灵,只见她表情有些索然的说:“浪大哥,小灵先下去了。”
也许因为这十余日两人几乎是坐卧不离吧?白浪怔了怔,无端端竟有了些失落的感觉,但他自知无法拦阻,只好点点头,目送着白灵离开。
紧跟着众人一一退出,留下的人倒算是在白浪的意料之中--白敏、白广。
白浪望着两人片刻,一笑对白敏说:“还是你先说吧,阿广的事一定比较花时间。”
“我也这么想。”白敏嘻嘻笑说:“广哥不急吧?”
“我慢慢来。”白广果然不急,他退了两步坐下说:“不过你也别太多废话。”
“是。”白敏回答的顺口,但废话依然不少。他一路从白浪离城刘礼到访说起,跟着提到白汉、铁珊珊的错点鸳鸯,最后才说到“飞刀龙将”的无头事件,虽然颇罗唆,却是让白浪大略的了解了这几日的变化。
好不容易说完,白敏才喘一口气说:“浪大哥,你觉得好不好玩?”
好玩?自己该不会用这个形容词,白浪叹口气,忽然转头望白广说:“阿广,你们有帮我编制亲兵吗?”
白广一愣说:“暂时还没有正式抽调出来。”
“可以有多少人?”白浪接着问。
“按比例,浪大哥的亲兵队可以配上五千人。”白广说:“其他两万人就由我们三部来分。”
“好。”白浪点头说:“就拨五千人交给小敏和小灵,你觉得如何?”
白敏本来见自己说了半天,白浪一转头却向白广说话,本来已经噘起嘴大感委屈,没想到听着听着居然听到这句话。他等不急白广回答,猛一个跳起老高说:“太好了,浪大哥不能说了不算……广哥,对不对?”
白广哈哈一笑说:“浪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吧。”
“太好了。”白敏大呼小叫的说:“我去告诉灵姐。”一面叫着一面往外奔去。
白敏这一去,两人的神色自然凝重起来,白广顿了顿,缓缓的开口说:“浪大哥,大伯已经告诉我,二皇子不愿作皇帝的事。”
白浪微微一皱眉,颇有些不满,刘礼虽然没有千叮万嘱,总是吩咐过了不可外泄,白包旭明摆着不把他的话当话。
白广知道白浪的看法,他微微一笑说:“浪大哥别怪大伯,我们虽说是归顺二皇子,总还不算死忠……毕竟一切还是以白家的未来为第一优先。”
“我明白。”说老实话,若不是刘礼这么吩咐,白浪也其实颇想告诉白广,既然白包旭已经说了,白浪便问:“你的看法呢?”
“无论我们怎么想,对二皇子、河王他们来说,我们的忠诚度都还有待观察。”白广已经思索了一阵子,这时有条不紊的说:“所以二皇子虽然大方的把北域城安排给我们,多少仍会防着点。”
白浪狐疑的说:“既然怀疑,何必给我们北域城?”
“这有两个原因。”白广一笑说:“最明显的目的当然是拢络了,我们白家虽没什么兵力,但对于缺乏将领的北军来说,我们这群人可颇有帮助,更别提浪大哥具有一掌迫死南角王的实力。”
提到这件事白浪可一点也不得意,相反的还陷入了情绪的低潮,徐定疆父子对白家人可说是仁至义尽,当时自己虽说是被迫还手,总也是逼死了徐靖,最奇怪的是徐定疆也不把自己当成杀父仇人,反而帮自己练成“胸怀天地”……若有天真在战场相遇,自己怎么动得了手?
白广见白浪没反应,他只好自己接着说:“至于第二,浪大哥可就有所不知了。”
“怎么?”白浪情绪不大好,淡淡的应了一声。
白广脸色一正,压低声音说:“据我们观察,河王一脉只怕图谋不轨,而二皇子可能也心里有数。”
“什么?”白浪可真是大吃一惊。
白广手摇了摇说:“还不一定,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河王有事情瞒着二皇子,而且还不是小事。”
白浪皱眉问:“那些事?”
“军力。”白广有问必答:“习回河城那时大举征兵,且不说过程十分顺利,而且招募来的新兵当中,有不少人颇有经验……这还是二皇子提醒我们的。”
刘礼提醒白家人?这话更匪夷所思了,白浪不明白当时的状态,也不知该如何问才省时间,他正着急的时候,白广先一步说:“反正对二皇子来说,河王这一着是善意还是恶意十分难说,他务必要事先做好准备。”
“不当皇帝就是准备吗?”白浪不明白其中的关系。
“二皇子不当皇帝,就不会与南角城冲突,军力得以保持。”白广低声而快速的说:“如此一来,任一方都有顾忌,二皇子反而安若泰山。”
白浪还是一头雾水,徐苞算是一方,另一方呢?白浪想了想终于问:“你说的一方是我们吗?”
“若以二皇子的角度来看。”白广点头说:“现在的南征大军隐隐分成三股势力,一股是河王为首的徐氏一脉,估计这十四万大军中,至少有一半左右听他命令行事,另有一、两万可能有些摇摆不定。”
“就是说他们有七到九万?”白浪一面算一面说:“剩下五、六万……”
“刘礼自己能控制的恐怕只有四、五万左右。”白广说:“也就是以他早期亲兵队为骨干的一群人,再加上被他吸引而来的何威凡、风紫婷、铁仇等都城一脉势力。”
白浪脸上满是愕然,这么算下去,自己部队虽然号称有两万五千人,其实可控制的不过一万左右,怎么个让徐苞有顾忌?
白广见状知道白浪还不明白,他叹了一口气说:“浪大哥啊……且不论海巴与掌克同,宏仑带来的八千熊族必然会帮你,岂不等于十万大军?”
原来是样算的?白浪猛摇头说:“我与宏仑交情虽好,但他也不会……”
“别人可不是这么想。”白广截出说:“总归一句话,现在任一方都没有绝对的胜算,若与南角城一战,以徐定疆的能力配上南角城的战力,我方就算能胜,也必然损失惨重,而且大有可能破坏现在的均势。最后无论是哪一方独大,首先倒楣的就是当上皇帝的刘然,他当然不干。”
白浪愣了楞才说:“你的意思是……若非如此,刘礼不会不做?”
“当然。”白广哼了一声说:“若他当真不做,何必要我们改称二皇子?一样叫卫国使也没什么不好吧?”
“这……”白浪实在不愿相信,他愕了愕,猛挤出一个理由说:“叫卫国使,就比徐苞小一级。”
白广一怔,这虽也不无道理,不过他依然不这么认为,他转过话题说:“反正这么一来,如果徐苞真有狡计,这可就被逼得胎死腹中,只能放弃。”
白浪认同这句话,若真如刘礼的计画,人族兵力的损失将减到最低,等熊族退去,北疆虽然仍是徐苞的天下,但以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并吞人族。今日北疆全力以赴,估计都只略胜南角城一筹,自己若先打上一场,岂不是等着被徐定疆一一击破?
“这也是好事。”白浪颇高兴的说:“无论他们原来怎么想的,这么发展确实不错,只要攻下都城,让刘演当皇帝……”
“浪大哥。”白广苦笑说:“除宏仑外,谁相信五日能攻下都城?这明摆着是为了削弱熊族实力。”
白浪立时瞠目结舌,愕然说:“这……会不会刘礼另有办法?而且若没攻下,南角城部队到了怎么办?”
“这点我还想不透。”白广眉头一挑说:“也许他想逼出刘然,也许他准备与南角城谈判……只不过这两点都不大合理,还得看情形。”
白浪头昏脑胀的说:“所以……徐苞暂时不会有异动了?”似乎一切都扑朔迷离,白浪只敢确定这件事了。
“徐苞可不是呆子。”没想到白广却摇头说:“浪大哥,你以为他真的只是找大伯去喝茶?”
白浪又呆住了,他瞪着眼望着白广,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南角城前徐定疆所说的话,白浪心中涌起了恐惧,一顿一顿的说:“你们……你们不会……”
“还不一定。”白广正色说:“浪大哥,我们未必要主动作乱,但若有机会,可不能把自己祖先的遗愿给忘记。”
这话说得白浪无言以对,白浪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说:“我没有理由阻止你们,但阿广……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协助的。”
白广脸上确实没有意外的表情,他只和声说:“是为了芳华公主,还是徐小王爷?”
“都不是。”白浪长叹一声说:“靠你们其实自己也办得到,就放过我吧。”
白广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意外,他讶异的说:“只靠我们怎么办得到?”
“西沧扬池的高手呢?别告诉我那里只有二十多个老贵族,还有几个与大伯同辈的皇族高手没露面吧?”白浪露出萧索的神色,苦笑说:“若我没猜错,你们该已派人去东极城找橹老人,他至少可与诸王相捋……白家纵兵力不多,但论实力,岂会不能立足?”
白广越听越惊,他没想到看来糊涂的白浪,居然会想到这么多,纵然他口舌便给,一时之间却也说不出话来。

只听白浪再叹了一口气说:“那些老人这次都来了吧?白家高手如此之多,区区两万五千人会控制不了,那也真是笑话了。”
白广心念电转下,原先预备好的说辞全部推翻,他脸色蓦然一惨说:“浪大哥,若你撒手不管,现在的均势立刻就失去了。”
白广指的是熊族的协助?白浪摇头说:“就算不算熊族,徐苞也不可能这时翻脸,就如你所言……北军自己打起来,怎么打得过南角城?”
“他若北返后只对付我们,不对付刘礼呢?”白广颇激动的说:“他掌握了北方的大局,灭了北域城,谁敢动他?谁愿意动他?浪大哥不会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我们还被人叫作”白氏余孽“!”
白浪直望着白广,心中却不禁起了怀疑,白广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一定有自己没想到的地方,绝不可能没了自己,白氏就会灭亡,天下焉有是理?若这时徐定疆在旁,一定能看出问题所在……白浪不禁暗骂自己蠢笨,就是没办法想到细微之处……自己被他们这么骗了不知几次了,绝不能再受骗。
白浪虽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却已经起了怀疑之心,所以他只沉着睑一句话也不说。
而白浪这样的反应,又出乎白广的意料之外,随着沉默时间的拉长,白广心中越来越担心,知道一定曾发生了什么,使白浪的想法脱出了自己掌控之外,却又想不出来由,只空流了满头大汗,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浪大哥……”白敏突然冲了进来,忽见白浪沉着脸、白广流着汗,两人的神态都让人感到颇陌生,他一呆,后半截话不由自主的吞回了肚子里。
“怎么了?小敏。”白浪转过头望着白敏,倒是颇为和气,毕竟白敏一直都没什么心机,对白浪一向仰慕多于利用,亲近多于防备,白浪对他也较有好感。
“那个风龙将……”白敏顿了顿才说清楚:“”川灵龙将“找浪大哥。”
“好。”白浪目光转回白广,脸色不再凝重,只淡然说:“阿广,你如果没话想说,我就出去了。”因风紫婷一直没来找过白浪,她与白家似有渊源一事,白浪也一直没想到告诉其他人,不过现在虽然想起,他也不想说了。
白广心知这时再作纠缠也是无用,现在只能重新构想亡羊补牢之策了。他微施一礼说:“我明白了,浪大哥慢走。”就在这一刹那,他心里突然起了疑念……风紫婷来找白浪做什么?
而白浪却是二话不说,一转身,大步踏出帐外,隔了片刻,白广仰天长叹一声,右拳重重捶在左掌上,砰地老大一下响声,只把眼睛正乱转的白敏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该不该发问?
风紫婷还是第一次主动来访,而白浪却是一次也未曾拜会,两人的个性如此,也难怪彼此虽然有所牵系,却一直没怎么往来。
白浪踏出帐外,见风紫婷正在不远处相候,而望见白浪,她只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更远的地方移步。
白浪其实也有类似白广的疑惑,风紫婷来找自己作什么?同时白浪却又想着另一个念头,风紫婷曾提过算是白家的朋友,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告诉白广呢?他们若知道还有盟友,除了高兴之外,八成会立刻开始利用风紫婷吧?
为什么自己用“利用”这两个字,白浪微微一惊,莫非自己心里一直认为白广他们在利用自己?不是这样的,自己本就该帮他们,只不过到了现在,真的有些烦了。
本来白浪以为风紫婷不会走多远,没想到她直走出营区到了一个四下无人之处,这才转过身来说:“白安国使,打扰你了。”
“不敢。”白浪单刀直入的说:“风龙将要告诉我什么?”
风紫婷四面望了望,这才转过头来说:“上次陈家兄弟在一旁,我不好多说,今日想把我功夫的由来告诉你。”
也未必要在这时候说吧?,白浪虽觉讶异,仍点头说:“请说。”
“其实不复杂。”风紫婷顿了顿说:“小时我住都玉山脚,常在家中随侍陪伴下,到都玉山中游玩……九岁多的时候,忽然有一段时间,家里都不准我出去,说是打仗了。”
风紫庭说的自然是五十年前那场大战。白浪没有作声,只听风紫婷接着说:“过了几天,听说已经打完,家里还是不一让我出去,一天我忍不住往外溜,却在都玉山遇到个受重伤的人。”
“是逃出来的白家人?”白浪点头说。
风紫婷点点头接着说:“当时忽然看到一个浑身是血,断了一只手的中年人,我吓得腿软,想逃都跑不动……没想到他居然是出来向我要吃的。我把自己带出来的零食送给他,他恢复了点精神,望了我半天,才让我回家,还威胁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白浪叹了一口气说:“他没杀了你,总算是心肠不错。”
风紫婷点点头,接着又说:“过两天,我耐不住好奇,又带着一堆粮食爬上山。这次花了大半天才遇见他,他说因为要先查看有没有人跟着,才让我找这么久。”
“他是谁?”白浪不想再听故事,直接询问。
“白枫。”风紫婷说:“本是从东极城带军回援的白氏子弟,半途被北方部队与东极陈克部队夹击,一路追杀下能到都玉山的,只剩他一个了。”
白浪听着白氏的悲惨过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白氏功夫一向不准外传,他必挣扎了许久。”
风紫婷沉默了片刻才说:“我那时还小,不懂这些,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给我打好了基础,后来直接把内息传给我,就过世了……过世前只交代我一句话,若有机会见到白家后人,如果愿意帮助的话就帮,如果真的没有的话,就把”破天真气“这门功夫傅下去,除了内息之外,我没有学到其他的东西。”
白浪望着风紫婷,见风紫婷似乎已经说完,他顿了顿才说:“也许我该称你风大姐……”
“不用客气。”风紫婷挥手说:“我今日不是来拉关系的。”
白浪眉头一皱:“那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风紫婷脸一板说:“我对白家人绝无恶意,但若要我在二皇子与白家间做选择,我会选择二皇子。”
白浪其实并不意外,风紫婷对刘礼似乎莫名的忠心耿耿,白浪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没想到风紫婷会主动说出这句话。常在刘礼身旁的风紫婷,也察觉到了白家的不对劲,这么说来,刘礼一定更清楚。白浪苦笑一声说:“风大姐是怕我对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可以这么说。”风紫婷恢复了淡淡的笑容说:“我也不想听到什么让我困扰的话,也许……我多此一举?”
白浪迟疑了一会才说:“其实我也没跟别人说过风大姐的身分,既然您这么说,我就不提了。”
“这样最好。”风紫婷似乎有些意外,她目光一闪露出了一抹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说:“不过有关白家在北域城立足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风大姐。”白浪忍不住说:“我几日没在军中,很多事都搞不清楚,你可是有感到什么不妥?”
风紫婷打量了白浪半天,她皱皱眉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吧?”
白浪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也难怪风紫婷怀疑,只不过……为什么自己总是会陷入两边不是人的窘境?他叹了一口气说:“总面言之,二皇子刚刚提出的建议,我是绝对的赞成,至于其他人,我就不大清楚了。”
风紫婷目光凝注白浪身上,隔了片刻才说:“也许二皇子说的是真的……”
刘礼说了什么?白浪糊涂起来,只见风紫婷似乎下了决心,神色凝重的说:“你愿意全心全意的跟随二皇子吗?”
如果白家人起事,自己能随着刘礼阻拦吗?白浪自忖实在狠不下这个心,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只能这么说……如果二皇子确实言出由衷,我绝不会成为他的阻力。”
“差不多意思。”风紫婷彷佛早有预感,却又有些失望的说:“二皇子说,如果你决心归隐,还不如现在便离开,否则以后只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白浪呆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白广说的话,他越想越不通,忍不住问:“我一走,熊族中立,岂不是让徐苞为所欲为?二皇子当真这么想?”
风紫婷露出了颇意外的表情,讶然说:“你能想到这一点,还说不清楚局势?”
“这……”白浪有些尴尬,是不是该说这是别人想的?
风紫婷没等白浪说下去,接着便说:“但你若不在,攻破都城之后,谁也没把握熊族会不会反扑,何况还有南角城?所以大军决不能自相残杀,否则是自取灭亡,河王不会不明此理。而且……除你之外,与熊族关系最密切的,当算是二皇子。”
原来如此。白浪这才想通,恐怕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自己与熊族的关系,若自己一走,刘礼无须再担心此事,说不定还能直接与熊族建立关系……一股烦闷再度袭上心头,白浪随口说:“可以让我再想想吗?”
“当然。”风紫婷眼中掠过一抹同情,她惋惜的说:“也许你功夫没练这么高,事情反而简单一些。”
白浪一怔,却见风紫婷挥了挥手,向另一个方向飘然而去;他怔仲良久,想到许许多多的是是非非,想到真心对待自己的少数几个人,白浪蓦然一咬牙,猛然下了决心,他一转头,向着熊族散居的地方奔去。
 “你不管了?”睡到一半被吵醒的宏仑,这时完全清醒,瞪大眼哇哇叫说:“我听错还是你说错?”
白浪这次可真是下定了决心,他坚定的说:“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宏伦瞪眼片刻,突然说:“你是不是怪我只要泰古剑,都没有帮你?”
“不是。”白浪大皱眉头,宏仑若是真把事情扯在一起就会没完没了,他用力摇头说:“我是真的不想管了。”
“不然这样。”宏仑果然扯不清,他嚷嚷说:“等这次忙完了,大不了我自己下来帮你。”
“你找死吗?”白浪回瞪了一眼:“说了跟你没关系,你吵什么?”
“怪了。”宏仑倒不生气,搔着满是毛的大头说:“那时你只有一个人,都要消灭姓刘的,现在怎么变了?”
白浪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苦笑一声说:“那时真是什么都不懂,只想灭了刘族,且不管能不能成功……就算真的灭了刘氏,之后呢?白家死的还不是一样死了?如果灭了刘氏,还不是别人捡便宜?除了出一口气之外,害苦的不过是天下人。”
“现在又这么多道理……”宏仑有些若有所失,隔了一会儿才说:“你那些姓白的族人呢?”
白浪苦笑着摇头说:“他们其实颇有实力,少了我一样有存活的办法。”白浪终于想通,只要自己事先告诉他们,至少白广会想出适当的办法,就算立刻要溜,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这场战越来越没意义,自己总不能像个傀儡般的老是让人播弄。
“连那个……用红色蓝色大剑的老头也不杀了?”宏仑对此事印象深刻。
想到刘群池,白浪一咬牙,宏仑倒是提醒了自己,这个仇可真的不能不报。白浪点头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去办。”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就算刘群池手中有乾坤剑,也未必是自己的敌手。
“那你要去哪里?啊……干脆去熊族住!”宏仑异想天开的说。
“我该会留在人族。”白浪一笑说:“也许有天会去拜访你。”以白浪现在的功力,只要不过分显眼,在人族中生活该是天下无阻。
“那你一定要来。”宏仑顿了顿忽说:“这场仗你也不打了?不够意思,就当帮我也可以啊。”
白浪还真没想到宏仑会冒出这一句,他愣了愣,才见宏仑扮个怪脸说:“开你玩笑的,我们来了两万大军,哪需要人帮?”
这毛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的?白浪一转念,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宏仑,都城五天说不定打不下来,你记得别一个劲的拼。”熊族虽是异族,但两人毕竟是朋友,若当真坑了宏仑,也实在会良心不安。
怎知宏仑却哈哈一笑,重重拍了白浪一下说:“你终于还是说了,放心吧,刀轮城都打这么多天,都城得打几天我会不知道?”
“你这家伙……原来是装迷糊?”白浪不由得瞪眼,怎么搞到最后,似乎自己最笨。
“反正总归要打,就不计较这么多了。”宏仑咧嘴说:“保存实力谁不会?看在泰古剑的份上,我只要与他们战果差不多就够了。当真打不下来,看谁急?”
以为熊族都是笨蛋的人会倒霉的。白浪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么我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宏仑讶异的说:“都交代完了?”
“只剩一个。”白浪脑海中浮现白灵的面容,自己至少要告诉她吧?他暗暗一叹,一面飘身离开一面扬声说:“保重!”
“别被逮了!”宏仑大叫一声,两人心里不由得同时一热。当年白浪离开熊族南下,两人最后的对话也是这两句--“保重!”“别被逮了!”……白浪忽然远远停下脚步,与宏仑对望着,隔了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运足功力飘身而去。只见他恍如一道电光,只在一瞬之间,已经重新飘回人族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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