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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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骢文和唐青柳转过去跟家人解释刚才的事情,苏望则向赵伟走了过去。
“赵局长,真巧,又在沪江遇到你了。”
满头是汗的赵伟握着苏望的手,一边摇着一边连连说道:“苏县长,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被屈大少他们缠上就麻烦了。”
“哦,赵局长,你认识刚才那拨人?”
“苏县长,我时常在沪江待着,怎么会不认识屈大少他们呢?不过这种情况我只能装不认识,否则怎么办?”赵伟双手一摊道。
“哦,对了,这是我们市经贸委办公室副主任黎红华,这位是我在沪江认识的好朋友苏望苏县长。”
黎红华从赵伟身边走了出来,轻轻地捋了捋头发,然后落落大方地说道:“你好,苏县长。”苏望这才看清楚,脸庞清秀、身材丰润的黎红华大约三十五六岁,正是她风华正茂、魅力最盛的时候。
苏望打量了一下她,然后轻轻地握了握手:“你好黎主任。”然后很自然地转向赵伟道:“赵局长,看样子你高升了?”
“我去年调到北海市经贸委任副主任,还是副职,不足为道,不足为道。”赵伟很谦虚地摆摆手道,但是脸上却藏不住那份自得。经贸委跟招商局真的不可同日而语啊。
“对了,苏县长,你也应该高升了吧?”
“哦,我去年也调到市区任区委书记。”
赵伟脸上的笑意就像被一只正准备打鸣的公鸡给卡住了脖子,骤然而止。天地良心。他原本也只是这么顺口一问而已。才三十出头就是一县之长,这已经让他很嫉妒了,现在又成了市区的区委书记。赵伟是知道这个职位的含金量的,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位置离副厅级只有半步之遥了。这还让人活不活了。
赵伟盯着苏望看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道:“苏县,苏书记,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而站在一边的黎红华满是风韵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不停在苏望身上打量着。
苏望转移话题道:“赵主任,你是怎么惹上屈大少那些人的?”
“无妄之灾啊。”赵伟叹了一口气道。含糊讲了讲刚才的情景。原来他和黎红华请沪江市两位官员吃饭,吃完之后刚将两人送走,回来准备和黎红华“做下总结”,结果却遇到了屈大少一伙人。那几个人酒喝得有点高,走路跟螃蟹,赵伟再如何躲着也不小心撞上,结果就发生了争执。黎红华连忙插进来劝解,却不想是引火烧身,把麻烦给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苏望看着赵伟的脸型。突然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或者是说曾经见过跟他长得相似的人。
“赵主任,你是不是有个晚辈在首都公安系统上班。”
“啊,苏书记,你怎么知道啊?我是有个外甥女在首都市公安局经侦局上班。”
“哦,她是不是叫孟卉彦?”
“是啊,是啊。苏书记,你怎么知道的?”
“这世界真是小啊,想不到你是小孟的长辈啊,以后按辈分算我真的可以叫你一声老大哥了。”
“啊。是啊,我是卉彦的舅舅。苏书记,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哈,恕我卖个关子,这事你还是去问问你外甥女比较好。”苏望笑着说道,根据他在首都所见,俞庭安恐怕这次真的沦陷了。
赵伟虽然满肚子的狐疑。却不好再问了,只好向苏望再一次表示感谢,然后带着黎红华告辞了。
跟曾宜慧一家人和傅其越一家人告别,苏望接到了司徒南的电话。说晚上罗中令要坐飞机赶往首都,所以把约好的时间提前到下午三点。
到了罗中令家,俞巧莲很不客气地把苏望数落了一段,说到沪江来今天才知道来登门拜访,完全不把她这个师姐当回事。
苏望只好苦笑着接受了师姐的一顿教训,看在他态度比较端正的份上,俞巧莲也就放过他了。罗中令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一直等到自己妻子发了话、放了人,才带着苏望进了书房。
一段时间没见,苏望发现罗中令的花白头发又多了许多。浮肿的下眼袋有些明显了,黑色的眼圈让他尽显疲惫。
罗中令静静地听苏望说着关于东越省局势以及华宝省那位的情况和“想法”。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跟屏东在八一学校一起读了七年书,对他我是比较了解的。这次想到东越省来,是有人在后面怂恿鼓捣的。但是你说他心里没点想法,我也不相信。你说的那个方法,倒是跟怀安师兄建议的差不多。”
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罗中令喝了一口热茶,又缓缓地说道:“这事自秋和定澜在东越已经着手准备了,而怀安师兄他们也会在上面顺势把事情定下来。当初他俩摆出一副招揽的样子只是掩人耳目而已。那人连我的招揽都不吃,怎么会服自秋和定澜呢?在这一点,我们一早就基本上达成了共识。”
苏望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能看到想到的,派系里的那些高人自然也会看到想到,而且人家想的做的肯定要比自己的稳妥有效数倍。
“小师弟,你在首都也待了好几年,在你心里对它是什么样的印象?”顿了一会,罗中令突然开口问道。
苏望不明就里,但是脑子还是迅速地组织起词语来:“罗师兄,我对首都的印象有好也有坏。好的是首都这座城市很大气,有一国之都的气魄,也有悠久的人文历史。不好的印象就是首都的环境现在是越来越差,再过几年都不知道会差到什么地步。”
“苏望。你的意思是?”罗中令微微皱了皱眉头道。
“罗师兄,首都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拼经济,它要拼的应该是稳定、安全、适宜的居住环境。它是首都,但是不一定经济实力也要排在前面。”
罗中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苏望却从他话里听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罗师兄,你现在想离开沪江市了?”
听了苏望的话,罗中令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模拟两可地说道:“沪江是个好地方啊,只是越好的地方风险也越大。”
“罗师兄,是外人还是…?”苏望试探地问道。
罗中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是我心太急了。心也太大了,别人一哄就乐滋滋地往坑里跳。”
苏望坐在那里,脑子飞转地分析着罗中令话里的意思。虽然现在派系跟别的派系合作地很愉快,但是并不意味着人家就不会给你设坑。毕竟最顶端的位置只有那么几个,要是能挤掉别人家的良驹,自家骏马的机会就会大很多。所以虽然是盟友,人家可能不会故意阴你,但是知道是阳谋却只能往里跳,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当初罗师兄对沪江市这个位置的利弊肯定是衡量许久了。沪江市是陈派的根基。对于学院派和江淮派等几派联手推动罗中令到沪江过渡,陈派却保持了默许态度。这就排除了最大的障碍。让罗师兄多了一份信心。他到沪江不是想来刨别人的根脚,人家在这里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根深蒂固,不是你说刨就能刨掉的。罗师兄只是想借着沪江市这块风水宝地,好好做几篇文章,然后乘着东风直上云霄。
但是到了沪江市罗师兄才发现,这里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这里虽然是陈系的根基,但是各派势力也在这里渗透交织着,情况比当年的岭东还要复杂。毕竟当年岭东那边有一半是地方势力纠缠在一起。而沪江却是处处牵一发而动全身。偏向陈系,其他派系不满意;偏向其他派系,肯定会得罪势力庞大的陈系;不偏不倚,那么你就被牵制地死死的,什么事都做不了。这又不符合罗师兄的行事风格和诉求。
现在罗师兄算是明白各方把自己推到沪江市这个位置的目的,就是让你过来当泥菩萨。可现在离换届还有两三年,这泥菩萨当久了。届时在激烈的竞争中就很容易失分。但是不想当泥菩萨,所承担的风险好像会更大。这段时间罗师兄应该是费尽力气协调各方,不过看来收获的效果不佳,因此才有了去意。可是如果真要这样离去。就算挪到首都,对罗师兄的不良影响也是巨大的。毕竟改革开放以来,沪江市的政治地位要隐隐高出首都半截。
但是苏望这时却觉得有点疑惑。就算当时罗师兄是当局者迷,可董怀安师兄、俞枢平老师、退休的顾老总和罗老怎么可能不会看透?为什么他们当时就默许了呢?难道是对罗师兄攀顶峰前的最后一次考验?
苏望不敢多想,也想不出太多。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帮罗中令解套?默想了一会,苏望最后开口道:“罗师兄,私底下我问句冒昧的话。”
“小师弟,你问吧。”
“罗师兄,你觉得有把握坐那个位置吗?”
罗中令瞳孔不由一缩,夹着烟的手一时停在空中,直到烟头快要燃到他的手指头,才猛然一动,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坐不了那个位置。”罗中令说完这句话后如释重负。
“罗师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退有余了,可以顺势而为了。”
“小师弟,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计就计。”
“是的罗师兄。他们不就是看准了你不敢打破沪江市这盘势均力敌的棋局吗?难道他们就敢打破吗?要是敢的话还会等到今天?”
罗中令不由眼睛一亮,看着苏望微微笑道:“小师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找到合适的突破口,理直气壮地深挖,敲山震虎,让他们自己先乱方寸,然后我就可以借机脱身。”
“是的罗师兄,我就是这个意思。”这其中的分寸如何拿捏地恰到好处,苏望相信罗中令肯定会把握好的,自己只是为陷入死胡同的他提供一个思路而已。不过苏望感觉罗中令脸上的笑容里带有某种玄机,只是自己一时参不透。
“小师弟,就算我能从沪江脱身,又该去哪里呢?”罗中令笑着又问苏望道,完全把他当成是“狗头军师。”
苏望脑子一转,觉得去首都不是一步好棋,去国务-院,派系在那里已经有了晏知秋,罗中令再挤进去,其他派系肯定会有说法的。
苏望也踌躇起来,这后续的棋怎么下,他还真的想不出来了,因为这里面牵涉的问题太大太多了,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顾全地过来的。
“罗师兄,不如去首都跟老师他们商量一下。”
“嗯,只有去首都跟老师他们商量一下了。”罗中令有点不大在意地答道,这种神态让苏望心里不由一凉,难道自己还有什么没有想到。
“对了,东越的事你可以跟自秋和定澜他们沟通一下,该决断的就要决断。”
“罗师兄,我有句话一直闷在心里,想跟你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苏望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转到另外一个主话题上。
“小师弟,这事让你很为难吗?”
“是有点,主要是关于东越的事情。”
“没关系的,你说吧。”罗中令含笑看着这位小师弟说道。
“罗师兄,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战线拉得太长,应该虚东越而实吴江。”
“哦,小师弟,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罗中令现在明白苏望为什么觉得这话难出口,这实际上是要放弃他在东越省的“成果”,当然会担心引起他的心结和不满。
“罗师兄,东越省经济实力在全国来算的确不菲,但是经济底蕴还是比不上吴江和岭东。而且在我看来,东越省的地理位置也决定了它尴尬的地位。首先它离沪江距离太近,又没有足够的纵深和底蕴,所以深受沪江的影响;其次,在它的南边是海西省,海西省虽然经济不如东越,却是政治大省,政治地位甚至隐隐超过东越省;在它的北边和西边分别是吴江省和华宝省,吴江省不说了,华宝省受东越省一定影响,但是它地理位置的原因,荆北、吴江、岭南甚至荆南都对其有一定影响,东越省对其的影响就被相应削弱了。”
罗中令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苏望的话。“而吴江呢?它本身有足够的纵深和能力来抵御沪江的影响,反过来还可以影响江淮和华宝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能够与岭东省连成一片,形成某种互补。”
“小师弟,你继续说。”罗中令眼睛猛地睁开,炯炯有神地看着苏望道。
“罗师兄,魏系已经露出他们对东越的窥视之心,难道其他派系就不会有同样的心思吗?而陈系的根基就在沪江,难道他们就不想把东越连成一片吗?”
“虚东越而实吴江。嗯,小师弟,你这个想法想得很透彻啊。不瞒你说,当初我到东越省赴任,几位长辈和学长们就跟我提及过这个问题,要我注意在东越省的火候。只有东越在手,我们才可以展望吴江。现在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嗯,苏望,很不错,你就要多用这种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因为你离那一步也不远了。”
罗中令拍了拍苏望的肩膀,很欣慰地说道。听到这句话,苏望的心也不由火热起来了。或许,真的不远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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