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远方有个思念的
“不是怕丢您的脸吗？我连我爸都没敢告诉。大人虽然知道，但嗤之以鼻，觉得我是浪费时间呢。”小七已经告诉老爷子自己另一个隐藏的身份，并把自己刚出版的小说送了一本给老爷子。
“谈不上什么叫浪费时间，喜欢才重要，你不喜欢书画，但你刻苦，你怕人失望，有你爸，我给你打的底子，你就算挤不上一流，但也没人敢小瞧你。当枪王这事，你爸会帮你选择。事实上已经选择了，枪王不可能当一辈子，你主业还是书画。再说了，你写本小说收益也就一两万，至少辛苦好几个月，还不敢让人知道是你写的。而你现在随便一幅字、一幅画都比这个赚得多，名声也好得多，你选什么？”启老看着小七。
小七的书，虽然是软绵绵的言情故事，老爷子还是读了，没事跟小七说说这个。其实老爷子心里也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头有点大材小用。但老爷子活了九十岁了，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往直了说的，所以很婉转的笑道。
“这个本就是我的爱好，其实也没什么天分，但只是因为喜欢写，于是一直坚持着，赚钱从来就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您知道我不缺钱。”小七怔了一下，基本上她真没想过付出与所得之比。被启老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傻眼的意思。是啊，是不成比例，从成功学的教义上说，这个的确不是个合算的乐趣。不过再想想，写故事，想故事本就是自己的兴趣，上辈子都没拿这个赚钱，这辈子就更别指着了，再说也真不缺这点。
启老点头，他知道现在小和大人帮助小七打理所有杂事，包括她的书画买卖。小七只负责写画，其它的事她一概不管。就凭着小和大人，老爷子也知道，小七一定不会缺钱。
“所以说了，你每天这么多事要做，可是你还是坚持写作，因为你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也许你在这上面也成不了一流，但你在写你喜欢的，那管什么其它的？你反正也不缺钱，你只是用你自己的方式来换脑子罢了。”
“谢谢你师傅。”小七知道启老并不反对，虽然他不见得喜欢她写的故事，但是他尊重她的乐趣，反正也只是乐趣。
“谢我什么？你这又不是什么坏乐趣？只不过太浪费时间，你每天要写一百个大字，要画一幅画，还要学习，回广州了，你爸爸还得让你练枪。一天就二十四小时，你快连睡觉的时间都挪出来了，小姑娘，要出去玩，要陪男朋友，这些能当饭吃。”启老笑着点点她的鼻子。
“您不是说了，我爸已经选择了吗？”
“那是将来，你总不能只参加一届比赛就不玩了吧？总得让人知道你是真的凭本事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敢黑了你爸爸的面子？所以写小说还是算了，不睡觉可是老得快。”启老终于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小七点点头，虽然很遗憾，可是也不能不说，启老说得对，她没有时间。现在虽然没有练枪，可是时间都用在了陪启老说话上了，再练习，再写两三千字，她哪里有睡觉的时间，每天她屋里灯都是熄得最晚的。睡不了一会，天就亮了，在人家家里总不能睡得太晚。只能再爬起来，好在上辈子她是夜猫子，本来睡得晚。虽然这辈子习惯还没养成，不过她也觉得快了。现在启老说了，她想想也是，自己不是超人，本来就脑子不好，再把身体熬坏了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小明好久没来了。”启老突然说道。
“他忙，秋拍开始了，博物馆有几样中意的，他说把我这回卖画的钱也投资一点，所以忙得很。”小七干笑了两声，怎么说？他们两看相厌？这话严重了点，不过两人都不愿和对方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呆着倒是实话，不知道说什么。
“今年哪有什么好玩意，小明眼力好，为人很有些我们老派人的意思。你让他去上海老人家里收，只怕更好。别人收不来，他收得来。”
“嗯，他本就是个老古董。”小七笑了，是啊，她听牛大大说过，除了拍卖会，他们更多是跟玩家相互淘换东西，但一些老玩家临了会把古董找真喜欢古玩的人来托付，至少还能给孩子们留点钱，总不至于让不肖子孙把他们的宝贝给贱卖了。但人家也是挑人的，他们会找自己看得顺眼的人。拥有好玩艺的很多都是跟启老一辈的，都是讲究的人，而小和大人让他学现代十**岁的男孩子难点，可是让他去跟启老这辈人，倒能如鱼得水。
“闹脾气了？”
“启老，您只谈过夫人，没谈过其它人，您有过初恋吗？”
“因为他的初恋？”
“算是吧，那个人跟他有很深的感情，可是我也知道，那个过去了。因为过去了，我再生气就不值得了。可是就跟有根刺卡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来。碰都不能碰，所以现在我看都不想看到他。”
“那个女人还回来吗？”
“不回了，所以我知道，他们的事过去了。师傅我是不很傻？”小七快把自己逼疯了，这些话她真的没法跟任何人说，告诉家人，谁信啊，小和大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小七一天，他哪有机会走私。告诉顾佳？顾佳只能想到那是学校的狐狸精，她能带着宿舍的姐们去地院找茬。只有启老，她惟一信任，也是能说的对象。
“你相信小明是真心待你的吗？”启老想了想，侧头看着他。
“我相信，我们会是一对，在两家家长的祝福之下，走进结婚礼堂。可是现在这根刺让我没法子面对他，我希望过几年，等我毕业了，也许就能成功了。”
“你跟他谈过没？”
“没有，这多没面子，让他觉得他在我心里就好像真的有多重要一样？”
“他不重要吗？”
“……是啊，他重要，是很重要。”小七怔了一下，苦笑起来，但还是摇头，那个不是她的风格。更何况小和大人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自己跑去跟他说，自己喜欢他，让他忘记夫人，怎么说得出口，她是女孩子呢。世界无论净化到哪一步，也轮不上女孩追男孩子吧？即便是那个人是小和大人。
“别信外头的鬼话，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解放前，那些新女性可比你开放，笨小孩，小明这样的不容易找。”
“我这么听话的，也不容易找吧。”小七不乐意了。
“哈哈，笨家伙，是啊，你这么笨的是不容易找。”启老笑了，“谁没过去，你从小跟小明在一块，有时两人在一块久了，就会有点忽视，忽视对方的性别，对方的容貌。然后再遇到一个，心被打开了，然后自然而然的以为这就是爱情了。可是当事过境迁之后，才会发现在身边的那个才是最好最适合自己的。”
小七摇头，这个对自己不适用，因为冯夫人陪在小和大人身边二十多年，比自己可强多了。
“明白了、明白了，那个也跟你一样感情一样深厚，只不过你坚持住了。”启老看小七摇头，他点头了。
“应该说，现在我陪着他。”小七有点无奈。
“一个已经不会回来的人，你怕什么？”启老有点困惑了。
“回来我就不怕了，明刀明枪的，我也不是抢不过，这么不在了，能怎么办？”小七轻叹了一声。
“也是，总有一个美丽的倩影让人思念。”启老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也微笑起来。
“看到没，您多大了，还能想得起来，我真的跟小明在一块了，我不得跟那倩影奋斗一辈子？”
“哈哈”启老再次大笑起来，“我现在是老了，你师母也不在了，所以总会想起以前的事，你师母在时，我可不想，我又不寂寞。”
“不会想师母？”
“当然想你师母，偶尔会想想那一抹红色的倩影，其实看到的只是红色，面容早就想不起来了，所以初恋时，我们爱的只是恋爱的感觉。”
“这话很时髦”小七在一本书上看过，这不该是老爷子的口吻。
“我不该时髦？有时别人说了你心中有，口里无的东西，于是就不知不觉记住了。都忘记了出处，但就跟刻在心里一样。其实我觉得你还是该跟小明谈谈，这个很重要。你也说了，你们不出意外的话，会相处一辈子，你不拔出来，难受的是你自己。也许在小明心里，人家只怕早就忘记了。”
“他忘不了的，我了解他。那是一个好女人，很温柔贤惠，还是真的才女，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可不像我，从小是被大人教大的，她可是真的会……”小七很郁闷了。
“唉”启老有点烦了，这丫头看来真是憋坏了，“找找小明，跟他谈谈，什么事都得敞开了放在明面上说。不然你气也白气。”
“您不能给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吗？”
“这就是最有建设性的意见了。你跟我老头子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该知道这事的人却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你要让他知道你生气了，为那个女人而生气。所以，现在让他选择，你把包袱扔给他了，于是你解脱了。”启老白了她一眼。
小七喷笑了，现在她觉得，启老年轻时一定是花花公子，不对，应该说是文艺青年了，也不知道当初伤了多少少女之x了，或者被少女们伤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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