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争宠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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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颜复秘室,是在吃过中饭后,大家精神大振的那十几分钟时间。由小圆首先发现后堂两张屏风后的榻下,俨然有一秘道入口,直通一间地下秘室。其建筑规模略等同于一郡守的地下陵寝。由一大石门守卫。费力地推开门,这才发现里面是一间布置万分奢华,点起灯来便光华一片的大屋子。满眼的金珠玉器、珍翠玛瑙,目不暇给。我眼睛几乎都眯成了一缝,吃惊地盯了好久,这才贪婪地笑道:“以后你们都姓颜了!”
扑进一堆宝物里狂笑了半天,我这才转身道:“你们俩个过来!”
先是小圆。手上身上,被我戴满了各种宝珠玉器,其发间还插了好些名贵钗件。小清也是诸如此类被摆设了一番,颇显“逆来顺受”之态。我左看右看,大感得意,美滋滋地道:“好极!这些东西以后就归你们了。看看效果怎样?若你们觉得还有什么不满意,自己动手再装扮装扮好了。”
小清不禁对小圆失笑道:“你看他是不是疯了?”
小圆掩嘴,头上的钗子卟卟地掉了几根,“还……还没有。”
我一脸肃容地考虑了半天,才道:“以后我可能需要一个理财专家,几名会计,当然关于投资前景,以及风险方面的分析工作,就由我自己完成好了。没人比我更清楚时代的走向!”转头看看面露异色的两人,突然忍不住一笑,转口道:“你们说,是不是我越有钱,就会变得越坏呢?”
小清见我正儿八经的模样,微笑道:“不会啦。夫君是想用钱来帮助别人,做许多有意义的事情,对不对?”
小圆也凑趣道:“公子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变好?那小妹以后就专门管理我的钱财吧。我军中还有许多金银,一并都登记在册,每一笔超过十万钱的开支,都要由你批准才行,这样好吗?”
小圆吃惊道:“我可管不来。公子,你太信任我,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笑道:“我来教你:其实很简单,你把这么多钱看成几个大钱就是了,一个大钱要买油、另一个要买盐,这就是做预算了。若是不买油盐,攒足了十个大钱就可以买一匹布,那么这匹布买回来,有没有用,能不能做成衣服,卖到十个以上大钱,这叫做预测。现在只不过让你管理,就是管十个大钱,又没让你做预测,有什么不会的呢?”
说着,便顺手拿了一大锭金子塞给她,笑道:“这是买锁用的,我可不忍心让你掏钱买。”
镜玉楼。黄昏。
张让的车马已经先一步到了,眼见楼外道上拥挤不堪,显见今夜必逃不过一场大“纷争”了,笑道:“清儿留步罢。你若给他们中任何人看见,都免不了要想入非非。那时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向我要你,你说我到底给不给呢?”
小清噗地一笑,深情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好了,我在暗处跟着你,若有了危险,你只管安坐不动就行了。”
我忍不住心头一漾,凑上去吻了吻她,笑道:“夫人对我那么有信心,我老实告诉你,除了一个人要你,别人我是不会给的。”
小清握住我的手不由一颤,道:“是谁?”
“他……叫颜鹰!”我痛吻了她片刻,这才下车,大步流星地往楼内走去。心中忽对这晚将要发生的事情都看得美好起来,自信象我这样的鬼才,还有什么难题摆平不了?
门院旁马上有丫鬟提灯笼过来,为我引路,一名妙龄宫装女子盈盈在前拜道:“颜将军也到了么。张常侍、赵常侍和诸位大人在里面已经等侯多时了。”
我奇道:“你是谁,我们素未谋面,怎么你就知道我是颜鹰呢?”
那女子笑道:“白夫人早向我们提过将军的模样,见你气宇轩昂,如此大步走进镜玉楼,哪还不知就是足下呢?”
我猛省她口中“白夫人”定是白素姑娘,微微一晒,便问起白夫人可好。宫装女子道:“白夫人已被袁家公子袁绍看中,招纳为妾了。”
我头大了一圈,不由大叫袁绍可恶。白素也不知看上他哪点好,竟然嫁给这种人。但愿她不是为了隐瞒我的行踪,被逼和袁绍成婚的,否则……哼哼,我定要这小子好看!
皱眉道:“里面都来了些什么人?我若贸然进去,岂不招致众怒吗?请姑娘先告诉我一声罢。”
宫装女子微笑道:“将军有命,婢子安敢不从?今晚楼内,都是张、赵二常侍请来的贵客。听说有司徒、司空、太傅和尚书令大人,还有谏议大夫刘陶刘大人,婢子还要请问将军,是否将军真救了司徒大人的女儿呢?这件事是刚刚张常侍对我说起的,婢子本来还以为是张大人自己出面的呢!”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我笑着,心里却打起鼓来,当日偷眼旁观,倒是易与。现在面对面打交道,可就是很伤脑筋的情况了。现在老子的身份还是钦犯,又刚刚击败温衡,逼得那小子自杀。惹得洛阳谣言四起。唉,怎么张让会想到今晚让我跟这许多人见面呢!但愿能逢凶化吉,全身而返,至少在后几日能得见皇帝“尊颜”,命即可得矣!
命令那丫头前面带路。不一会儿,穿过九曲回廊,提灯丫鬟便躬身飘然而退。里院是一处大宅,正厅边即可看见明亮的灯火,以及纸窗上人影憧憧的模样,其呼喝杯盏之声,充斥于耳。
宫装女子跪在屋门口禀报“颜将军已到”。过一会儿,只见数人迎了出来,当前一个头稍矮、下颌无须者,正是张让。尖声笑道:“哎呀,你总算来了,可让我们好等!”没等我来得及作揖,便走上来拉住我的手,“我们可正说着你呢。来来,这位是杨司徒,快去见过。”
司徒杨赐从一旁走上来,其人愈现憔悴,须发更白似从前,止住我欲跪下的动作,微笑道:“听张常侍说,是你设计重惩了蹇巴,救了小女?”
我进了杨府,除了和史阿偷看过他和袁隗讲话一次以外,从来就没正面接触过他,但见他面色不好,手臂病弱纤细,青筋凸出,不禁大感此次在杨府弄出这般大的事故,真是对不起此人了。叹道:“在下闻说司徒爱女遭到蹇贼胁迫,颇感震惊。此人居然在三公头上,满朝文武注目之下,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赐半晌无言,旁边便走上太傅袁隗,柱着拐杖,大笑道:“讲得好!颜将军生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善性之辈。此次若不亏你粉碎了蹇硕阴谋,我还当你真是乱臣贼子呢。”
我故作不认识地看看张让,他忙笑着轻声道:“此位乃当朝太尉袁大人。”
我跪下叩头,大礼参拜,袁隗喜道:“免礼。年青人有才有志,礼仪齐备,不愧为我朝之幸呢,杨司徒,我们这些老家伙可后继有人了。”
杨赐点头道:“老夫也有同感。”摸了摸胡须,“我们垂垂老矣,这天下乱世,真要这些晚辈多拼些气力才是。”
忽地一声朗笑传来,有人踏步出厅,道:“果然是名震洛阳的将军!要不然袁太傅和杨司徒怎能一见面便赞不绝口了?”
张让眼中眼过异色,悻悻道:“这是谏议大夫刘陶大人。”
刘陶正是在杨府之时,张让所不敢顶撞的那人。我已调查清楚,原来朝廷之中,他的名望并不小。其人字子奇,一名伟,颍川颍阴人(与荀攸同乡)。少游太学,两次上书言事。后举孝廉,除顺阳长,到任厉精图治,一县肃然。灵帝初拜待御史,封中陵乡侯,三迁尚书令。因直言极谏,为权臣所惮,徙京兆尹,现征拜谏议大夫。谏议大夫乃是两汉期间最虚的官职,为“离退休”干部挂名拿工资所用,有时也用来表彰功臣的虚荣等等。刘陶精通《尚书》、《春秋》,著有《中文尚书》、《七曜论》、《匡老子》、《反韩非》、《复孟轲》等数十万字及赋、奏、记、书,凡百余篇,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象他这样颇具才能的人,如此虚置,正可说明东汉政府的与孱弱。
躬身作揖,刘陶笑道:“免了,要不是你出了好主意,我拿姓蹇的也没办法。好在现在事情过去了,司徒还打算把女儿许配犬子,真是多托了将军之福啊。”
我心头一震,强压心中混乱的情绪,抱拳道:“大人过奖了。在下只不过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张让笑道:“你们都别虚礼客气了,今天来的正事还没办好呢。快快入席罢,否则可让赵常侍这个东家等得不耐烦了。”
赵忠是张让死党。两人被并称于世,乃汉末数阉中最有名之人。其人生得胖胖的,笑起来便看不见眼睛,个头比张让还要矮小,站起来笑道:“颜将军来了吗?快到这边来坐。”
我远远地便行了个大礼,又趋步过去,躬身道:“赵常侍万安。”
赵忠笑道:“久闻大名了,不必多礼,坐。”
我见张让等又在互相客套一番,这才依次慢慢坐下。“在下也是久仰赵常侍大名,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今天颜鹰才知常侍是如此平易近人哩。”
赵忠微笑道:“张让说你嘴甜,可真是能言会道呢!看不出你那么有手段,连温衡这样的骁勇将才,都被你打得大败自刭,哈哈……”
我微微欠身道:“那还不都是托了赵常侍和各位大人的福。”
袁隗倒是惊奇地问道:“这件事我也正要问你呢。究竟你如何设计杀败温衡的?他身列大谷尉,斩杀黄巾过万,智见机谋,都与皇甫将军并称,此次兵力又优,当时洛阳无人相信他会败于你手。”
谏议大夫刘陶也笑道:“颜将军也快说一说罢。这几日洛阳城内传遍了将军的事迹,也不知是真是假,听得人心痒痒的。哈哈,你自己来说,该不会有诈了罢?”
我瞅了眼张让,见他微笑颌首,一副甚是受用的样子。心道:嘿,要我说书呢!一场毕了,到底给多少银子?“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吊死你这老匹夫的胃口!
恭敬道:“在下只不过和温都尉打了个平手而已,谈不上什么大胜。各位大人只怕是道听途说的多了,再听我吐露真言,不免大打折扣。”
众人一齐大笑,端杯罚我喝酒。几杯米酒下去,我肚里不禁火热,笑道:“既如此,那就说罢。”当下从生俘何良、曹质说起,言温衡如何如何与我军斗智斗力,如何洞察精妙,又如何逐渐麻痹轻敌而终致败绩。连刘大人都听得入神了,突地拍案叫道:“好!你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法子,难怪连温衡也奈何你不得了。真是一员难得的将才呀,杨大人、袁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那两人也俱是笑道:“刘兄所言极是。我等明日早朝之上,便当联名推荐颜将军增补羽林,接替屯骑校尉的位置。”

张让赶紧摆手道:“不忙、不忙。现在颜兄还有些罪名,待慢慢地来才是。主上三天后大摆寿诞,那时由我和赵常侍进宫去一说,主上高兴之下,必会欣然同意,那时再由各位大人出面陈情,一定可以让颜兄重展手脚了。”
刘陶突道:“这就不劳张常侍了吧!我朝若得颜鹰这般猛将,乃社稷之福,陛下又怎会再跟他计较前事?常侍乃宫里的人,出面推介的话,难免招人闲言碎语,还是由老夫跟太傅、司徒大人商量后再定吧。”
张让见姓刘的神定气闲,言词铿铿,不由大急,道:“这……这……”
赵忠眯着眼睛,突地微笑道:“刘大人看来也望定了颜兄,想亲自为他引荐了。也好,有诸位大人在前指点,我们几个就可以省心了。”
张让向赵忠瞥了一眼,狐疑地沉吟起来。我心道:好象这几个人正争着要给我面子呢,还不是老子打了胜仗,有利可图了!转念一想,赵忠所言正表露出他们还不愿在此事上与三公叫板,否则也不会巴巴地把他们请来作陪了。心里一沉,暗道恐怕此次“面圣”恐不象原先商量好的那么轻易,朝中定有人对我说三道四,而且此人定还是个大有来头之辈。
正胡思乱想间,婢子来报:“司空张温大人、尚书令士孙瑞大人到了。”
众人赶忙到门外迎接,只见丫鬟们簇拥着两个微服的男人说笑着走来。为首的正是曾令我妒之车驾的张司空。后面一人,却是大眼阔耳,面相温和的老人,我虽没听说过他,但见其他几人敬重之色,可想而知他一定不是凡凡之辈。
张温看起来倒要比士孙瑞年轻得多了。一副保养得当的脸孔,笑如钟鸣,行步生风。太傅袁隗呵呵笑道:“张兄如何来得这么迟?该罚酒三杯啊。”
张温见此行东家赵忠未言,袁隗便抢先答话。会意答道:“是啊,该罚。不过这两日实是小弟事务缠身,忙得喘不过气来。啊,赵常侍、张常侍。哈哈,你们二位今晚作东,我怎么也得来捧个场的。”
士孙瑞也凑过来,见过诸位。我瞅了他一眼,他奇道,“这位是──”
张让笑道:“这就是近来洛阳城人人闻名的颜鹰将军。来来来,大家见过。”
我拱手道:“张大人,士孙大人。”
士孙瑞动容道:“原来你就是颜鹰!”上下打量着我,“怪不得,嘿嘿,老夫阅人无数,从没见过阁下这般面相,仿佛天生就不是凡凡之辈一般。”
张温也带笑回礼,道:“阁下这趟回来京里,又与张、赵二位常侍如此熟稔,怕是圣上就要眷顾垂青了罢!不过依阁下的才干,任个司隶校尉、河南尹等职,也是绰绰有余啦。”
我一面笑着和士孙瑞谦词,一面为张温一针见血的话小吃一惊,暗道此人若是对手,恐怕很难应付。小心翼翼地道:“张大人说哪里话?在下只为正言论,而不为求功名。凉州郡上表称在下‘羌寇之首’,语词中多加污辱,在下不计前事,只当是算了。这次没想到又遭人暗算,栽脏污陷,真是难以忍受。所以若一天不恢复名誉,在下便一天寝食难安。”
张温笑道:“好一个寝食难安!你率军攻打京畿,天下为之震动,连我也睡不着觉了。现在你倒为自己诡辩。”
司徒杨赐见他话中有刺,赶忙打圆场道:“张大人休要错怪了颜将军。来,大家入席罢,叫镜玉楼的名歌姬唱上几曲,大家再谈论此事不迟。”
我无可奈何地看众人往里走去,也装作欣然的样子往里踏步,一面心里大骂老混蛋不给面子。张让牵了牵我的衣袖,走在后面,低声道:“你休要跟张司空争执,他是何进一伙的,何屠因你活捉了何良,甚觉失了脸面,这两天口口声声闹着要起兵,生擒你到圣上面前呢。”
我一时间总算明白为什么张让要寻求多方援助了。大将军何进对我苗头不对,其他人哪敢说三道四?除非联络一帮重权之臣,就象袁隗、杨赐、张温这样的达官显贵,一齐出来说话,还有挽回的可能性。
当然,我现在的价值已经凸现无疑,要不然以张让、赵忠这样的贱骨头,哪会为我甘冒和大将军对抗的危险,也要把我弄到政府中央?还不因为一旦有我在朝中,他们的势力便更加巩固、便更容易得到种种好处呢?何况,这个机会还是张、赵难得的一次铲除政敌的好时机,例如吕强。听说曹质就是其人的妹父。
众人注目于歌姬表演之机,张让少不得好好拍了一阵张温的马屁。我却是由歌声想起了白素,这个苦命的女人,逃出了狼窝,却又自己跳进了火坑。跟着袁绍这种人,迟早没得好混。心头不禁一阵悲哀。
张温的声音传来,道:“颜将军,我敬你一杯。”
我赶忙回过神,举杯点头。张温深注目光,待一起喝干了酒,这才道:“刚刚的话,我还想听一听颜将军的解说。”
张让不禁有气,挥手斥退了歌姬,场中气氛顿时异样起来。袁隗等刚刚虽是略示同意,现在却不再轻易表态,到底何进的权势在这儿,他们也不得不权衡利弊之后再行决定。
我料此次若无理取闹,恐怕连眼前的胜利姿态都难以保持了。但我觉得何进到底是个蠢材,和他无论斗智斗勇,我都明显占了上风,只不过暂时他的权力比我大些而已。心中一定,笑道:“张大人一开口,便想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那在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是大人也需知晓,战场上尔虞我诈,变幻万千,在下突施奇招,只不过为了稳住城门校尉刘器的部队,令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而已。说实话在下那时不过步卒三千余,想占领洛阳一个边角,都是没有可能的事。”
赵忠突地大笑,插口道:“原来你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杀回去打何良、曹质去了。”
张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我点头道:“正是此意。在下考虑,这样一来京畿震动,刘器的兵马必不敢贸然增援何、曹二将,我便可有充分余地收拾他们了。若不出此招,只要卫城的军校抽调一半出城,恐怕我早就完蛋了。张大人请想想在下的用心,若仍说诡辩,我便也无话可说。”
这样一讲,连袁隗、杨赐、士孙瑞都开始点头。尚书令士孙瑞笑道:“颜将军真是用兵如神,以攻代守,却又进退自如,足见阁下勇气与机智。张大人,如此人才难得,何必苛责于他呢?”
张温摇摇头道:“此人为乱京畿,又连败朝中大军,杀了大谷尉温衡,都是弃市的重罪,我哪里能替他开脱呢?”
张让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跳了起来,道:“张温大人的话,是代表大将军的意思吗?”
张温轻哼一声,点了点头,竟不加否认。张让勃然大怒,拍案叫道:“颜鹰是我举荐到京里来的,也是我奏请圣上,令赴河内募兵的!他一回来,便有人抬出旧事,诬陷他引兵造乱,还以矫诏命三部都尉围攻于他,难道这竟是冲着我张让的吗?好!我明日便面陈圣上,请复颜鹰官职。大将军若有意见,尽请上劾罢!嘿嘿,何良之辈也真窝囊,屡屡败在‘为乱京畿’人的手里,若圣上得知,就算他能生回,也是革职查办……不要说大将军了,谁不知朝廷早有严法,这连坐的干系,可该由谁担当呢?”
是时兵败革职,乃是明文铁律,重者甚至处死的,也大有人在。因此带兵打仗,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风险的事情,东汉末文风大盛,临有战事之时,很多是御命文职官员挂武衔出阵,实是割鸡刀杀牛。
众人闻得张让此话,摆明了要跟何进硬碰硬,都是面色大变。当时无论何进还是张让,都是朝廷中的权威人物,一方是外戚首领,一方是宦官代表。东汉政权轮流交替在这两种人手上,而此时权力的斗争居然又复露出苗头。这便由不得人不想起前大将军梁冀满门抄斩,诛九族,连坐好几百人的悲剧,不禁各自心跳加速。
张温虽是有备而来,闻言也不禁吃惊。面色数变,讪讪地道:“张常侍为何动那么大的气,大将军也不是说要跟众常侍为难,只是为着朝廷上下考虑,不便引起众议。此事容我跟何将军商议后再做定夺,诸位以为如何?”
赵忠皮笑肉不笑地道:“张大人若是代表自己,不妨大家坐下来商议,若是顾着何大将军,恐怕我等都消受不起。何进不就是觉得失了点面子吗?其实有什么了不起,真正追究起来,恐怕举荐何良的罪过,都得承担。我赵忠说话,向来是算数的,张大人不是还有二个参劾中常侍郭胜的奏本吗?若张大人答应,赵某就不深究此事了。”
我见张温额头出汗,忍不住心中稍稍一震,颇又生出好笑与同情之心,暗道: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敢参劾宦官,也该是个忠臣了!唉,只不过你也太不明事,都什么时候,还说太监们的坏话!见他沉默稍顷,十分低沉地道:“好……我去劝说何将军便了。”起身告辞,与袁隗等一一招呼,却是半点也不理我,自去了。
我知赵忠发给他的怒气,他倒有大半转到我的头上,不禁苦笑起来。赵忠重又举杯向众人笑道:“张司空此去,必能劝得大将军回心转意。来,我们一齐喝了,愿圣上早日降旨,恢复颜鹰官职,则我朝之中,又可得一员猛将,直可与皇甫嵩齐名呢!”
我赔着众人干笑,心想幸好你不明白老子的想法,若你知我早生去意,只不过在争取最大利益,恐怕早一脚将我踹得老远了。道:“赵常侍太过誉了,我颜鹰何德何能,可与皇甫将军相提并论?”
士孙瑞笑道:“皇甫将军领兵数众,征讨八方,为朝廷重臣。颜将军虽御兵甚微,但治军有术,屡败强敌,也可谓智勇双全的小将了。假以时日,必能象皇甫一样,带甲十万讨贼,立下千秋伟业,那时恐无人能与将军匹及。”
杨赐点头道:“不错。颜将军虽无勇士之技,却有御军之法。难能可贵。不过闻说皇甫嵩已破敌酋张宝,斩杀其部众十余万人,还将头颅堆成一山,名曰:‘京观’,当真是武功盖世的猛将啊!”
袁隗哈哈笑道:“皇甫嵩先后擒杀张梁、张宝等黄巾贼党,恐当月即可回京了。能得与之共叙,也当是快意万分的事情。”
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忖道:二月份张角起义,我也跟着在西凉造反。而他八月份病逝,我都差不多到陈仓了。现在黄巾主力终于灰飞烟灭,而我,也终至被朝廷“收服”,成为其死心蹋地的忠实走狗。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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