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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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数十天,吴岳山气氛忽然紧张起来。闻报说董卓军在凉州境内中伏,被白马羌赤脊族与先零羌联兵击败,现已狂逃至吴岳境内。其要求借一批粮草敷用,随即便将东撤。
我立刻召会众将商议,李宣也延请至从位赐坐。
徐邶、韩凤等纷纷向李宣见礼,脸色难看。此时的局势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董卓败归了!我不知道自己若听从韩凤的意见,现在会是怎样一个苦苦支捱的局面。心下不禁有些后怕。
当下先命哨探回报,手下道:“禀主公,董将军急攻先零羌,中了贼寇诱敌之计,被困望坦之北,粮草乏绝。后董将军设计在渭水筑堤,伪称捕鱼,暗地里挥军从堤下过,及贼来追,则掘堤放水。贼不得过,乃全众而还。现董将军已至山下,求粮草两千石,请主公定夺。”
鲍秉哼了一声,道:“他打了败仗,还敢来求粮草!主公,我们要防的倒是羌贼追袭,董卓这匹夫若引来羌兵,定会把吴岳之境搞得鸡犬不宁。”
许翼慎重地道:“董卓军三万人,全众而归,主公也不可不防。若是他撕下颜面,疾攻峄醴,我们就麻烦了。不若伪许之,待他们击退了羌族追兵,那时我们也有了防备再说。”
高敬见我微微颔首,也忙附合道:“在下也赞成这样做。”
我看了看司马恭和韩凤等人,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你们的意思呢?”
滕邝道:“董卓全众而还,也不能算是败了。他粮食乏绝,又按兵城下借粮,显是不怀好意。还是暂且先借给他们好了。”
韩凤皱眉道:“军中无粮,便无士气。董卓不过倚恃着与主公的旧情,才敢这样自矜。我看不可助长这匹夫的野心,应断然拒绝。”
姜寿却跟他唱对台戏,提出不同的意见:“但时下我军四营在外,城内仅二千人。董卓蛮横粗鲁,若加坚辞必定挥师攻城,就算峄醴坚固无比,也必致大伤元气,得不偿失。我看主公应借粮予他,一方面让董卓感恩戴德,以图它报。另一方面也不致伤动筋骨,以免后顾之忧。”
我笑道:“徐兄你呢。”
徐邶缓缓道:“借粮则百般有利,如何不为。不借则百般不利,势不可为,望主公决断。”
韩凤摇头道:“董卓素有勇名野心,乃御边重将,常以信、布自比。今日主公若送他军粮,无异于为虎添翼,他时若其觊觎吴岳之地,峄醴更难保全。”
我心中暗赞他说得一点不错,董卓这个人千万不能以一般人来估量他,不过姜寿徐邶的提议更合形势罢了!心中暗道: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跟他大打出手,说不定吃亏的还是我呢。点头道:“韩令史参详人物,真是一流水准!不过眼下正当用李中郎积屯备兵之策,不可公然与敌。齐鹏,你点齐粮草两千石,我要亲送到董卓军中。”
李宣朝我微微一笑,“以小部积贮,便可左右二千石。何乐不为?”
韩凤叹了口气,退了下去。我命令备好粮车,便下山与董卓等会晤。
董卓军兵甲不解,一副疲惫散漫的样子,与来时大不相同。董卓见我到来,兀自能打出十二分的精神,亲自在军前迎接,十分欢畅地笑道:“啊哈,颜老弟你终于来了。多谢多谢!”
我与他见礼,命将粮车赶到董卓军中去。董卓一把执住我的手,大是感激,满面的肥肉都抖动起来,“老弟有孟尝之风,吾不如也。今次被贼人所败,实在就是这粮秣大事。吾侥幸脱险,至此仍有危悸。”
我忙谦道:“董兄客气什么,我们都自家人嘛。”
董卓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我俱是凉州人,按分亲族,恐怕也是叔侄呢。”
我大感不悦,心想什么时候我的辈份比你还矮一辈?笑道:“不知董兄身后有无羌族追兵呢?是否要小弟出马摆平。”
董卓拉着我的手笑道:“吾虽败,却早有防备,贼寇断不敢来追。老弟安心,这里已是汝境,羌人敬汝若神,决无来攻之念。”
粮草送入董卓军中,立刻引起欢声雷动。董卓笑道:“大恩不言谢,老弟此次帮了我大忙,他日若老弟有急,吾定率诸部铁骑,为汝救难。”
我们一起大笑,相互执礼告别。董卓所部对我更敬仰三分,离别时鼓号齐鸣,遇田亩也皆是小心通过。
此次与董卓的短暂会面,几乎造成了我跟他关系极为密切的假象,甚至连当事者之一董卓也深信不疑。没有人看得出我心里的念头──我永远也不会欣赏董卓,但愿他以后再也别烦我。
怏怏地回到城中,突闻韩凤要走的消息。
当日与他们倾谈过后,我曾知会诸将,务必要尊敬这些文人智士,不得歧视。韩凤此人,样貌丑陋,常为人笑。现在我又屡屡不从他计,自然会兴起离意。
我本就觉得此人令人厌烦,不想再管了。但回到府里,李宣匆匆来见,道:“韩凤要走,难道主公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讶道:“知道呀。人各有志,不便强求,让他走好了。”
李宣皱起眉头,有点发怒地道:“这样说,主公是一点也不在乎贤良了?那好罢,妾这就请辞,望大人另请高明吧。”
我吃了一惊,站起来抓住她的手。“怎么啦?这么要紧吗?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把他请回来!”
一时的情绪变化非常迅速,根本没料到是这个结果。等到我意识到自己握住她的手不太礼貌时,她也盯着我看了看,随后慢慢地把手缩回来,脸红耳赤。当然,我那么紧张的态度是假装不来的,即使她不是女人,我也会如此紧张。因为我觉得她的见识,百倍于韩凤,已经成为我的重要军师了。她若一走,我跟断条腿没什么两样。
李宣呐呐地,过了好半天才涨红了脸道:“主公……方今正缺贤才,韩凤等虽只有虚名,亦须加高官爵禄以示主公用人之切。主公如今不顾韩凤,任其离去,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此事?必会疑主公沽名钓誉,不可栖身。那时失却四海之望,主公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我拍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多亏李中郎提醒!我这就去把他请回来,任以掾属之职!”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韩凤终于同意留下,并大为感动地致歉道:“无用之人,不敢受主公厚爵。”我即命赐韩凤、徐邶、姜寿秩各加一等,姜寿亦同迁为将军府掾属。
十数日后,京畿遣使来峄醴,以我献十万斛粮的大功追赠从弟杨速骁骑将军三品印绶。录前功拜司马恭为建威将军,四品,自置官属。高敬为横野将军,五品。许翼为辅义将军,五品,皆归统于我。
使者亦“受太后命”持节赐夫人楚小清为安国长公主,建号宗庙,拜谒崇隆。随行有宫婢二十九,内侍五,带刀甲士两百名,鼓乐伎一队。另加赐安车一辆,朱班轮、青盖、金华蚤、黑篆文,金涂五末。改称峄醴为国。令公主置家令官属。
这些事皆在我们意料之中。朝廷无非是做表面文章,对我加以拢络。企图以这种方式维持彼此间的“良好关系”。哼哼,被打得大败,才知道赔罪,不是太迟了吗?当然,这番心理我无意说出来,还佯作高兴地领着夫人谢恩,又是宴请又是贿赂,作足了排场。
回去之后,才发觉众人中,唯孔露闷闷不乐的样子,顿知其意。笑道:“露儿不开心,莫非因为没有了公主的名头么?”
孔露嘟起嘴,道:“人家也是公主嘛,却什么也得不到。”
“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公主,早被董太后革职了。现在嫁给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孔露看看我,忽然笑出声来,“相公一点也不害臊!”我哈她痒,她也笑着与我追闹嬉戏。
小清一点也没有当上公主高兴的意思。为了避免孔露不悦,当天便把所有宫婢侍从都送了她。孔露坚辞不要,小清却坚持要给,最终孔露抱着小清大哭一场,与她再无半点隔阂。我宽慰孔露、表扬小清,忽而又打趣杨丝道:“现在清儿露儿两个都成了公主,你呢?想不想要?”
杨丝偎着我,有些害羞地摇了摇头,“妾有相公,什么都不奢望了。只盼此生能与相公白头偕老,比什么公主嫔妃都要幸福了。”
峄醴西南侧秀丽的山峦起伏跌宕,遮掩住遥远地平线上巴蜀群峰的雄姿。
这一片地区森林密布,层峦叠翠,郁郁葱葱。到处参天古木傲然挺立,晨烟夕雾,悠悠笼于清澈湛蓝的湖面上。幽涧深深,正合“谷静唯松响,山深无鸟声”之境,而苍松翠柏,更是桀傲不驯,屹立峰脊之上。虽值冬日,百木大多落叶,然山色水光,丝毫也未受影响,丘陵环绕的小湖边,更是融融温恰之地。
京畿传来大好消息:数月前在京畿救高敬等人时,那个叫冯延的甲士不辱使命,不但最终带领二百零九名士兵突了围,并将留于京畿内大部分将士家属带回。其中有许翼等人妻小。

据闻,冯延突围后,众士兵死伤泰半。但他并未立即返回峄醴,而是在北芒山又静待了一段时间,侯其松懈,再迁出家属。现在三辅正乱,天下到处都是流民,因此他们的队伍虽大一些,到底并不能引起朝廷的足够重视。沿路常遇小股匪寇,冯延均使计予以击退。他们这么一来,峄醴山阴顿时又由齐鹏负责增加了名曰“醴邑”的大集,安置随军家眷共两千七百多户。
钱谷盐柴都不是问题,人越多越好。值此大庆,我给将士们放假三天,有家回家,无家在营中自贺。将军们都要带足家小,齐来参加野炊。
当日,诸将及其家眷多人参加。历锋校尉卢横率铁甲卫队担任警戒任务。其妻卢夫人与卢母共乘一车到达,受到了较热烈的欢迎。
刚升任将军的司马恭等三人也颇得呼声。他们现在的身份名义上已脱离了虎骑大将军的直属范围,而且可以掌握更多的军队,更具自主性。我自然希望他们都能担当大任,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同时也好让我不要每次都赤膊上阵。
高敬家小当日在洛阳都被斩首。许翼妻秦氏、其幼子许邵却逃离得免。司马恭则天生没有家小,从不担忧,而我现在却是有点想把他与宣夫人撮合在一起。
诸将中有家小的还有前军校尉鲍秉,其妻乔兰,小名“兰兰”,原是公主孔露的丫鬟。其他人若不是支支唔唔不肯说,就是鬼喊鬼叫没有没有,特别是王巍,胡子一大把,还敢说自己未经人事。
三位掾属则亲自挥毫,现场为诸将题额题字。我的新宅快要完工,便要韩凤题了“吴岳侯府”四个字,以示亲重。他们中字最好的姜寿则为我题了宅院中西花院厅的雅号“凤鸣居”。
乔兰怀上了孩子,因此与孔露等人在分隔开的浅色幔帐后得意地对话,我见一干女人们望着乔兰的肚子,妒嫉得眼睛都冒出火来。忙找了个借口,把正闲聊的李宣拉到另一座帷帐里,假意请教问题。
是时司马恭“突然”到达,李宣微微一怔,好象意识到什么似地低下头去。
“此乃建威将军司马恭,表字……叫什么?”我搔搔头。
司马恭涨红了脸,半眼也不敢看李宣。“末将,末将字承业。”
“哦,对了,承业,建威将军四品官,年三十五岁,尚未娶妻。”我拖长了声调,笑咪咪地看着他们俩道。
李宣的脸唰地变得够呛,她焉能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羞涩地就想扭了头离开。我慌忙止住她,道:“李中郎且慢呀。司马将军武略超凡,胆识过人,他从第一眼看见你,就一直要我代为引荐,称自己思慕竞日,每晚难以入寐。他说为了你,甘愿舍弃名利军功,追随你天涯——海角。中郎,此人之心,千金难买呀!”
司马恭瞠目结舌,脸涨得跟猪肝一般,“主公,我什么、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你……”
李宣摇摇欲坠,几乎要昏了过去。我打了个眼色,司马恭慌得赶忙笨手笨脚地扶住她。“夫人,你没事吧?”
我哈哈一笑,趁机道:“那你们谈,慢慢谈。”赶忙退了出去。心想:连夫人都叫上了,还说没意思。就算我乱点鸳鸯谱,又怎么着?总该也是个月老吧!大感得意:咳咳,老子是什么人?这种捡麦子的差事简直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每天干十件八件都不费吹灰之力。
中午喝酒吃烤肉之时,就看不见司马恭了。旁人问起,我便会推脱说他出恭。某些人很奇怪:怎么出恭要那么长时间,一个上午都拉不完吗?不过正值吃喝之际,这样问出来未免有失体统,这才作罢。
酒酣之际,我命令冯延上来答话,此人比在京畿看到时更显瘦黑,眼眶深凹,满脸风尘。不过他是个大个子,比我高出小半个头,全身披挂,别有一番魅力。
他跪倒在地,“冯延参见将军!”旁边甲校忙提醒他,“现在要叫主公。”
我哈哈大笑,“无妨。冯延兄弟,来,坐到我身边来。”
他吃惊地顿了一下,“小人不敢。”
我亲自过去搀扶他,挽着臂膀拉到主位上坐下。众将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羡慕与感动的神色来。冯延兢兢惊惊地,侧过身子。我拉住他的手道:“冯兄弟客气什么呢?前次若非你在洛阳与敌斗智斗勇,不但将士们的家属不保,连本将军的性命也恐怕保不住了。”
冯延动容道:“主公如此放在心上,小人百死也不能报答主公的恩情。”
我笑了笑,便向诸将、家眷们讲述了当日在洛阳死战的情景,特别点到冯延等引开敌军大部,而我才得以东撤。即便如此,还折损了杨速。若是没有冯延的支援,恐怕我这一拨子没几个能活得下来。
讲到杨速战死,我的眼泪又淌下来,冯延的手被我紧紧握住,亦是相陪垂泪。他到了峄醴,还不知杨速的死讯,如今乍闻噩耗,悲愤得立刻就要请命再大杀他一场。我叹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冯延兄弟,你这次立了大功,全军将士无不赞叹,将军们也非常感激,这是许将军和秦夫人送给你的玉珠。”
我取出一颗耀眼光泽的大珠敬奉给他,许翼等送过东西,但却不是如此奢华之物,但听我这样说,自是个大大的人情,便乐得闷声大发财。冯延接过礼物,向许翼拜倒称谢,我接着道:“以你的功劳,又有智计,真是难得的人才。我已知会司马将军,破格提拔你为虎贲校尉,率后军营,统领原许将军的位置。”
冯延当然知道这校尉有多大,以他甲校的身份,狂升了十七八级这才有此殊荣。大惊伏倒,叩首道:“小人不敢从命。主公的赏赐太厚,小人没有那么大的功劳。”
诸将也都有点吃惊般地议论起来。我笑道:“就光看你出奔洛阳后并没有按我的命令立即返来,就知道你有很高的军事造诣。你御众有方,这些甲士才能一路跟随你吃苦受难而不散逃。我颜鹰一向用人不疑,只要你有能力,我就封赏。众将亦同。”
许翼欣然命人取出虎贲校尉印绶、令剑,捧与冯延。冯延磕头流血,接受了一方重任。仪式完毕,我又传加赏冯延轻车一辆,兵甲弩服十套,旗帜五彩,命后军营官属骖乘、御马,前后鼓吹。跟随冯延回来的二百零九名士卒一律升为校尉甲士,为其亲兵。命工匠速起冯延宅坻,我亲为题额。冯延长跪拜泣,道:“主公隆恩,冯延当折颈图报!”我呵呵大笑,搀起他,又亲自扶他上车,让他在鼓乐声中被众人目送而去。
诸将见如此情况,都不由得流露出敬服、感激的眼神。我笑道:“各位将军都要好好立功,不但是打仗如此,平日里工作更需如此!这样才能恩典荣光啊。”
当下接着烧烤野营。我与小清、丝儿、露儿躲到湖边密林中窃窃私语,一面心道:现在我拢络人心的手段也愈发厉害了。冯延被这样捧着,其他人还不都拼命指望立功吗?嘿,谁说我不是当官的料子?望着湖面平静得宛如明镜般光滑,不禁心下大畅,暂时抛开了其他念头。笑道:“清儿,想当初在南郑,面对着一个美丽的池塘,我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卿卿我我,真是愉快。对了,我们还一起……”
小清脸上发烧,嗔道:“别说!你要是说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真是欲盖弥彰,她的话一出口,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丝儿露儿一起掩嘴笑了,小清羞得想找个地洞躲下去,嘤咛一声,投进我的怀里,不依道:“你这人最坏了,老是想办法嘲弄人家。”
我满足地搂着她,在她头发间轻吻着,“男女之事再正常不过了,怎么你会这样害臊哩?是不是怕丝儿露儿看你的笑话,那我赶她们走好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却是眨眨眼,摇摇头,示意她们留下。丝儿露儿还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么,一起围过来打趣小清。小清又急又嗔,起身追赶她们,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远远的林间,不时传来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我唇间的微笑还没有逝去,心道:这样美好的时刻,难道还非得靠武力来维持吗?唉,真是没有办法的社会呀,动荡、混乱、、衰弱、穷兵黩武,还有什么比这个时期更糟糕的吗?我真应该听从小清的话,早点动手准备。欣格在西海有威信,我就在那儿定居,也未尝不是好事。苦笑了一下,又想:那时候拼命想逃出神海族,到中原来。现在又拼命想逃出中原,回西海去,老子的大脑若没有屎,才真正奇怪哩。
野营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看见司马恭的影子。满脸都是忐忑不安的神色,而李宣则红肿着眼睛从帐内出来,看见我一甩袖子便走了。我连忙命孔露等人去安慰她,心里奇道:莫非司马恭对她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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