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求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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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出什么问题,别咋咋呼呼的。”我在电话里对胡胖子说,他这种肥头大耳的家伙,鬼都要怕三分。
他爸常年卧病在床,身体脆弱;他表哥干瘦得柴棒似的,比胡彩蝶还要瘦,两人都很容易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胡胖子声音像夹了沙,说:“我,我梦见我爸了,他脖子上套了麻绳子站在我面前,一个劲说我不孝。”
我一想,他爸前天才死,胡胖子会做噩梦应该不是巧合,或许是他爸真有事要跟胡胖子说。于是我便叫他不要慌张,毕竟父子局,他爸不会像花瓶里的女人一样为难他,让他安心睡觉。
被我这么一说,胡胖子才算安了心。
等我打完电话,三爷已经睡着了。
我感觉三爷舌根下还压了一长串话,因为胡胖子这电话都给搅黄了,不过再一想三爷没说出来这些话或许也是天命,我就在他呼噜声中拿走了箱子。
离开神像时,我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佛像,黑漆漆的,比鬼还要吓人。
回到自己房间,我迫不及待打开了箱子,想看看爷爷到底给我留了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我爷爷也是抠门的鼻祖,偌大的一个箱子,竟然只有两本书,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陈一凡,二十四岁启。
不用想,二十四岁前我不能打开,开了也没什么用。
两本书,分别是《陈氏天演图》和《伏羲志》,这两本书我听爷爷说过,《陈氏天演图》又名行者录,是陈家世代相师行走大江南北记载下光怪陆离的事,而《伏羲志》却是一本相书。在算命这一行当,最重要的就是五行八卦,而八卦分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其中先天八卦又叫伏羲八卦,足以看出来,爷爷的确算出了自己命中有死劫,才会将陈家压箱底的东西都留给我。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就看到三爷在收拾行李。三爷脚底抹油一般利索,再加上他肩头的包袱,我想他多半是要跑路。毕竟,我的劫难就要来了。
我诧异的问到三爷是什么意思。
“一凡,你过来。”三爷语重心长的将我拉到了里屋,说相师是一门特殊的职业,用自己的福报换别人的福报。所以一般的相师,身上多少都有因为泄露天机带来的厄疾,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眼瞎耳聋,而我要去查的这件事,恐怕就不是厄疾那么简单,多半会引发大劫。三爷视我如亲孙,不可能坐以待毙,以前他也认识些厉害的老家伙,这次要出去找找他们,或许能帮我度过劫难。如果我二十四岁生日前三爷回来了,就是我的福报,如果他回不来,我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三爷说得很玄乎,我却感觉他分明是避难,摇摇头说不是,我是说他背上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十二年不可能只存了三十块钱,现在三爷背上背着一捆砖头一样的块状物,怎么这么眼熟呢。
“这个啊…;…;”三爷的脸一硬,立马又说:“这是敲门砖,我要去找那帮老家伙,总不能空这手吧?”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三爷卷走了我所有的存款。
不过我并没有太多不高兴,毕竟三爷是真心对我,而我命中的确有了一劫。而且,现在三爷走了,也算是默许了我能开卦,这点钱或许以后一卦就赚了回来。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好胡胖子这件事。
果然,我刚打开门,胡胖子就来了,今天的他比昨天更憔悴,因为昨晚受折磨的不是他妹妹,而是他。
“一凡,我爸骂了我一晚上,说我不孝。还说我再这样,他就要死给我看。”胡胖子喘着气说道。
我差点将木门都砸在了脚上,问胡胖子难他爸给他托梦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胡胖子哪有心情笑,问我怎么办,这柳树今天还挖不挖?
我踩着自行车晃荡着跟胡胖子去了他家,这就家伙屁股大得像石磨盘,差点把后轮的钢圈给我压坏了。
昨晚胡胖子挖了四棵柳树,再次走进他家门,明显能阴气散开了不少。
继续挖,你家可能不止这一桩案子。
胡胖子‘啊…;…;’了一声,山根至鼻子中段的疾厄宫有所消散,印堂正中‘命宫’虽无杀生之祸,但黑气依旧萦绕,说明问题还没彻底解决。
啊完一声,胡胖子有些垂头丧气,问他爸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他求了神人救了自己和妹妹的命,怎么他爸反而给托梦怪他。
“这不用着急,等到了晚上,你今天再多挖掉四颗柳树,到时候你爸必然会来托梦。我们问问他,便能知分晓了。”我信心十足的说道。相比于十二年前的天灾,胡胖子这事还真是鸡毛对令箭。

“真的假的,你能看到我爸?”胡胖子又是一声咋呼:“那你这么厉害,干脆救活我爸呗,我爸辛苦了一辈子,就盼着我能结婚生子,给他报个孙子呢。”
胡胖子一边说,还一边挤眼泪。
不过我并不心疼他,我天天看见他哭,每天在山脚下被他骗得稀里哗啦的人不计其数,这家伙就是投错了胎,要进军娱乐圈一定是个影帝。
我跟胡胖子交代完了,周围就有邻居围了上来,说:“大宝,你一天不务正业就算了,你爸死了也不找个好去处安置好,看他怎么收拾你这个瓜娃子!”
胡胖子当场就跺了跺脚,回骂那邻居:“死肥婆,你懂个屁,人一凡可是陈家后人,真正的相师,就是普照寺的那家伙,都比不上他。”
“切,我看你是舍不得几个崽子请普照寺的大师吧。”邻居也毫不客气的骂道。
到了晚上,胡大宝挖了大半,家门口停过来一辆车,是城里来的警车,有两干警。
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就要带走胡胖子,说帮他查他爸和表哥的死因。
胡胖子呆愣的看着我,问我怎么办。
按照常理来说,警察来带走胡大宝和两具尸体,是负责的表现。但现在不能让他们带走,否则麻烦会烧到他们身上。
“警察同志,我们是青城山下的相师,胡大宝请我来帮他做趟法事,一晚上时间就好,您看,你们明天再来行吗?”我客气的说到。
可我却引来面前俩年轻警察的一震哄笑,似乎在说看你毛都没长齐,别说你是山下的相师,现在山上的都是一些冒牌货,人都死了不火化胡扯些什么。
胡胖子正要争论,我却拦住了他。这俩年轻警察一副平庸相,说话时而上望,显然是目中无人,跟他们解释也没有用。
而此时,警车副驾驶的中年男人听说我是相师,打开车门端详了我一眼,问到:“小兄弟,我叫魏国忠,你真是相师?”
我诺诺点头,说是啊。可惜这世界做什么都需要证,而我并没有相师证,无法证明。
“你是陈家村的人?”魏国忠又皱着眉头,急忙问我:“你和陈青山是什么关系?”
“我爷爷啊。”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提起我爷爷的名字,忍不住用相气看了一眼魏国忠的面相,印堂丰隆平满稍带凹陷,说明他事业必将步步高升、加官进爵,但有一处凹陷,说明他还需要贵人相助跨过这道坎;鼻梁高耸连接,更是名利双收之相。
不过,他眼前好像有大麻烦。
“你爷爷?”魏国忠显然不相信,说:“现在江湖骗子都会假借陈天师的名号,二十年前我去过一趟陈家村,陈神算那可是真料事如神,你如果真是他的后人,不如给我算一卦,一试便知。”
我想,如果不打发走这几个警察,今晚或许会吓到胡胖子他爸,到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点点头,问他想算什么。
魏国忠笑了笑,说:“陈先生的后人,你会不知道我想算什么?”
虽然有些老套,但魏国忠的确吸引了我的兴趣免费来一卦,我仔细注视着他的面相,大概已经知道了一二。不过我并没有说,在算相中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叫抛砖引玉,因为江湖骗子多了,相信的人就少了,真正的相师一眼就能从面相中看出来人的祸福运势,用面相观大局吸引人信任自己算卦,而真正的细节末节有很多种算法。
“既然你认识我爷爷,我就免费送你一卦,相术有十种:卜筮、五行、干支、占星、八字、手相面相、生肖、测字、求签、黄雀。你随便选一个吧。”
魏国忠先是一惊,问我:“陈小先生,这些算法你都会?”
然后又毫不墨迹的选了测字,当下用手上的工作笔记本给我写了一个大字——巍。
我皱着眉头看,看了片刻。
周围的年轻警察还在笑呵呵的,完全当我在扯淡,魏国忠好歹也是一个局里队长,城里的老狐狸,算什么都不说,谁能知道他的心思呢。
不过,看相讲究的是心诚则灵,现在的魏国忠,相当急迫,诚之所至。
“怎么样,陈小先生?”魏国忠写完急忙问我,和我爷爷比起来,我的确算小先生。
“你儿子时间不多了…;…;”我将本子还给了他,魏国忠一下就傻眼了,急忙抓住了我的手,目瞪口呆。
“神了,仅仅一个字,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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